这皇帝老儿的话术简直不要太高明了,他巧妙的将平等谈话,偷换概念,变成了平心一谈。这样余渊也能够接受,在群臣面前也没有丢脸,确实是个高手。不过这些余渊倒也不在乎,毕竟人家日后还要统御群臣,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的。当下他拱手道,“陛下圣明,那微臣便直说了。启禀圣上,微臣已经查明当年谋害先皇的那股势力,乃是来自虬龙界的一股残匪,他们想要通过谋杀沧海皇,引起沧海国的骚乱,进而国家分崩离析,他们好有机可乘,统治这个世界,从中掳掠资源,再传送到虬龙界,逐步巩固势力,最后统治大千世界。这些匪徒和此前在草原上支持草原少可汗阿布尔斯郎的牛头人,支持少布二王子牧仁的坎精族人乃是同谋。”
余渊说到这里,一声惊呼响起,“什么,他们也都复活了,这可要坏!”说话的正是身为龙神将的九水,亲身经历过那场大战的他,太知道那场战役的残酷了,如今听说牛族和鼠族全都复活了,如何能不变色。
“放心前辈,他们的首领都还没有复活,闹事儿的不过是一些附庸罢了。”余渊朝着他摆出一副安了安了的表情说道。
“那还好,但也不能小觑啊!”九水长吐了一口气说道。
“这个自然,前辈听我慢慢细说。那些异族大部分已经被我在南海组织的江湖势力消灭掉了,那些残余势力也都在控制当中,还请陛下放心。生在这个世界,余某就不能容忍任何势力侵占和破坏我们的家园。”此言说的斩钉截铁,余渊虽然在这个世界中没有经历过什么苦难,但此刻他脑海里跳出来的几个词语,已经足以点燃他的战意和心中的怒火,“南京大屠杀”“731部队”……无论什么时候,无论身在何处,只要这些词语跳出来,任何一个中华儿女必然血脉贲张,斗志昂扬。这种情绪,在余渊这种修为身上绽放开来,无意间形成了一股杀机带着威压的气势,席卷了整个金殿,顿时君臣为之肃然,他们也感受到余渊说的是事情,表露出来的也是真实的情感。
“爱卿果然不凡,忠君爱国之志令人钦佩。”连沧海皇也不由得出声赞叹。只不过这一声赞叹还是掺杂着心机,将余渊的本心,转化为忠君爱国的概念。
“陛下过奖了,微臣下一步将打破空间壁垒,前往虬龙界,誓要将那些邪恶势力连根铲除,因此,不能长随陛下身边,担任密卫首领职位,还请陛下见谅。”余渊顺手又递过去一把梯子,好让沧海皇借机会再下一个台阶。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倒是朕错怪爱卿了。”沧海皇也是会演戏的人,不管对方是真心还是假意,这个梯子却是真真切切的,此时不下台来,还等什么。
“也是臣情绪激动言语不当了。”余渊这个时候保持低调,那还是因为还不想和对方撕破脸皮,双方关系自然越是缓和越好。
“无妨,既然如此,余爱卿可愿进入供奉堂?”这会儿沧海皇也是学精了,改成商量的语气问道。
“多谢陛下厚爱,但微臣此去生死未卜,进入供奉堂怕是白白浪费了陛下的一番好意。”余渊推辞道。
“这个……”沧海皇原本还想拉拢余渊,可对方再一次推辞,他便有点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才好了。
“不过,陛下的厚爱,臣也不能推辞,既然臣不能接受,恳请陛下,将这份奖赏赐给臣的家人。”余渊随后又递过来一个梯子。这波澜起伏的弄得沧海皇还真是有些猝不及防。在他的调查之下,余渊的家人那就是一个空白。莫非他最近成家了?亦或是……沧海皇心中虽然有些犹豫,可表面上却没有流露出来,反倒是爽的说道,“如此甚好,却不知余爱卿想要如何奖赏。”
“陛下,臣想要个王爵,不知可否妥当?”余渊当真是语不惊人誓不休,竟然提出了如此要求。异姓王爷,他可是真敢想啊!金殿中的群臣,被这一句话便从刚才的震撼中,震醒,紧接着进入了下一个环节的震撼当中。
“哦?王爵?”沧海皇低声重复了一遍,心中那是波涛汹涌啊。答应?沧海国有过异姓王么?至少他龙镇海没有什么印象。可不答应,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身为沧海皇他不懂么?而且余渊凭什么去异界,他打的可是剪除那些觊觎这个世界的侵略势力,不管实质上是什么原因,这表面上受益的可是他沧海皇庭。此去确实是九死一生,于公于私,一个王爷的爵位,确实不为过。而且沧海皇也有自己的打算,左右他余渊也不能当这个王爷,给了他的家人,也算是有一个人质放在自己的手中,既然余渊如此在意他的家人,那么只要人质在手,他就不会背叛沧海。若是日后他在虬龙界成了,自己这份赏赐也算是个人情,为沧海国日后势力渗透到异界奠定基础。若是日后他不成,死在了虬龙界,这个王位,那还不是任由他龙镇海说的算。
思索再三他毅然点头道,“爱卿为国为民能够如此大义,朕又怎能吝惜一个王位,准了,却不知这王爵应该赐予爱卿哪位家人?”
“便赐予家父吧!”
“什么?”余渊的回答大出沧海皇的意料之外,在他掌握的余渊资料之中并没有余渊父亲的消息。此时竟然听他说出这样的话来,当下心中隐约生出一种不安。人就是这样,一切对原本认知产生冲突或者是,超脱原本认知以外的事物出现,都会引起心理的不安。即便是身为帝王,沧海皇还是没能忍住,几乎是脱口惊呼。
“微臣是说,请陛下将这个王爵的封号,赐给家父。”余渊这时候虽然还是口口声声自称是微臣,可在气势上却早就和沧海皇处在同一个层面之上,甚至还隐隐压沧海皇一头。所谓微臣,不过就是一个礼貌性的自我称呼罢了。就好比是在下,鄙人一样。
“余爱卿的父亲,不知身在何处?”沧海皇毕竟是掌控沧海国多年,即便是刚刚有些许失态,却还是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开口问道。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就在这朝堂之上。”
“什么?”这是沧海皇今天问出来的第二个什么,也是他又一次失态了。余渊的话简直如同惊雷一样,啪啪啪啪,一道接一道,直劈天灵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朝廷的这套情报机构岂不是形同虚设,那么多散落到天下各处的密卫岂不都是废物?朝堂之中竟然有一对皇帝不知道的父子同殿称臣,这简直是笑话一样。难怪沧海皇二次失态。
这一次余渊却并没有答话,他知道沧海皇定然还有后话,自己无需着急。果然沧海皇很快再次稳定下心神,悄悄吸了一口气道,”不知朝堂之上哪一位是余爱卿的父亲。问这话的时候他的语气已经不如刚才的平和,反倒是有了几许清冷的腔调。要知道这种事情往小了说,那叫欺瞒身份。试问一声,今日能够站在这朝堂之上的哪一个不是身家清白,别说三代,就是祖宗十八代在当官之前就已经被排查的清清楚楚了。就算是为官后,在何处藏了几房外室,甚至有几个私生子都逃不过密卫的监视。往大了说,那叫欺君罔上,你在皇帝面前隐藏身份,想要干什么?其心叵测,难道是要对皇上不利?
“回禀陛下,微臣此番乃是二次为人。在幼年之时心智受损,浑浑噩噩,后来不慎意外身亡,却有幸遇到恩师炎丰木,不但以喊魂之术将微臣救活,唤醒了微臣浑浑噩噩之中的所有记忆,还传授给微臣一身武功,这才有了今日的微臣,上古那些入侵异族的事情,也是恩师说与微臣听的。只是因为恩师有命,在没有足够把握平定这个世界中的异族前,不允许微臣暴露身份。所以,一直以来都没有和家父相认。此番,幸的陛下隆恩,微臣得以有这样一个良机与家父相认。”说罢,他身形一晃,来到余长风面前,一撩官服下摆,上前一步扑通一声给余长风跪下了。口中道,“父亲,儿就是你的渊儿啊!”
“你,你果然是渊儿,只是草原之行,一路艰险,生死一线,我问过你多次,为何与我儿同名,你怎的不与为父相认啊!!再说你怎的容貌与年少之时差别如此之大?”在上朝之前,父子二人就已经沟通好了,要给沧海皇演一场大戏,虽然细节没有敲定,但剧本主脉络却已经定下来了,要将二人的父子关系拿到台面之上。所以,余长风也是老戏骨,这点感情戏还是不在话下的,几句话便将一切不合理的地方变成了合理,还给余渊留下一个向众人解释的机会。
“父亲,孩儿已经说了,那是恩师不准啊,若不是此去南海孩儿又有奇遇,恐怕此时也不能和父亲相认。至于容貌,孩儿因修炼暴风神功,被雷暴和狂风双重内劲洗礼经脉,洗精伐髓,已经不是原本的肉身了,容貌自然变化巨大。而且孩儿离开父亲时候,尚且年幼,容貌没有固定,父亲方才认不出来。你看这胎记,确是孩儿啊!”余渊说着挽起长袖,露出上臂,上面果然有一个一寸大小的红色葫芦胎记。
“这小子,改剧本了也不通知我一声。”余长风腹诽道,这个细节他可是没有想到,毕竟一个连容貌和自己儿子都不大相像的少年,跳出来就说是自己死去多年的儿子,若是就这样轻易相信了,恐怕观众也不信啊!所以余渊才搞出来这么一个胎记认亲的戏码。以他的修为,随时随地在身上生出来一个胎记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现在就要靠他老爹的演技了。这倒不能说是余渊对于今日事情过于草率谋划不周,而是因为以他现在的修为,若不是因为家人的原因,已经可以完全忽略沧海皇不计了,若非因为天下百姓,不愿出现四海动荡的局面,就算是换个沧海皇,由他老爹余长风来坐一坐那张龙椅,又有何难?
“儿啊!你,你可知你娘,可想死你了……”余长风颤抖着上前,一把抓住余渊的胳膊,端详了好一会才以喜极而泣的声音说道。那样子还真是一个久别重逢的老父亲的样子。任谁也看不出破绽。
余渊在心中给老爹点了一个大大的赞。心道老爹这演技见长啊!就在这时,余长风戏精上身,仿佛强自控制住心情一样,转身对着沧海皇施礼道,“托陛下洪福,托陛下洪福啊!臣失态了,失态了,君前失仪,请陛下恕罪,恕罪!”
这一连串的变化将沧海皇的cpU都弄烧了,这是什么情况,他虽然他对眼前的一切依然抱着怀疑的态度,但无论从情感上,还是从逻辑上他都找不出半点证据。而且余长风眼下的情绪激动,也令他生出共鸣,前段时间龙潇月远赴少布的时候他就是这种舍不得,有不得不舍得的感觉。当下心中一软,开口道,“两位余卿父子团聚,当传为一段佳话,何罪之有啊!”
“谢陛下!”余渊和余长风父子二人闻言同时谢恩道。
“那陛下可想好赐给微臣父亲什么封号了么?”余渊接着开口道。
“这个……”沧海皇顿时犹豫了,哪怕余渊的父亲是个目不识丁的白丁都不要紧,大不了封他一个安乐王,福泰王都没关系,朝廷多出一点支出而已。可余长风不同啊,他可是自己二哥的人,能力又不在梦乘风之下,若是此人封了王,日后怕是尾大不掉,弄出什么祸端来。自己若是图一时爽快,很可能就留下无穷的隐患。因此他犹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