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慕青沅送江知礼出门,“江南那里的百姓不容易,刚遭受了旱灾又经历水患,莫要让旁人贪污了赈灾款项,也要注意会不会出现瘟疫。”
江知礼笑着看她,“娘,放心,儿子都省的。”
慕青沅勉强笑了笑,昨夜送给狄沉壁的信已经有了回信,他说徐行照倒是想把这个差事给他的门下,却没想到李廷敬下手如此迅速。
慕青沅心中却有些不安,“去吧,娘在京城等你回来。”
江知礼跪别慕青沅,起身上马。
直到江知礼的身影消失许久,慕青沅还站在原地看着。
孟氏小声叫道:“娘,咱们回去吧,老爷心里有数的。”
慕青沅吸了口气,“既白去把陈大夫请来。”
今日无论如何都要给江知砚看看。
“去云澜院吧。”
云澜院。
江知砚见到慕青沅,便要下床给她行礼。
慕青沅按住了他,“在娘面前不必多礼,你的身子最重要。”
江知砚笑了笑,眼睛紧紧盯着慕青沅。
慕青沅关切地看着他:“今日身子如何?可好些?”
江知砚过了半晌才回道:“娘,儿子没什么事情,或许是累了吧。”
慕青沅不信他,故作轻松道:“你还当着娘的面撒谎呢,等会陈大夫和李太医来给你看病,是好是坏,他们一看便知,别想骗你娘。”
云安郡主却突然哭了出来。
慕青沅的心顿时提了起来,“云安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四欺负你了?”
云安郡主跪在慕青沅面前,拿出一方帕子放在慕青沅手上,抽噎道:“娘,夫君晨间咳血了。”
慕青沅看着那一方绣帕上的殷红,呼吸一滞,忙转过头看江知砚。
江知砚对她笑了笑,“娘,咱们母子缘浅,这一生与娘团聚的日子尚不足一年,尚未在娘面前多尽几分孝心,儿子就要去了。”
“日后,只能期盼大哥和二哥能在娘面前多多尽孝......”
此言一出,房中骤然响起几道啜泣声。
\"胡说什么!\"慕青沅低喝道,她的语气严厉,眉眼中满是肃然,“不过是小小风寒,耽误这么久伤了肺部而已,怎么就扯到这么远的地方了。”
她的语速又快又急,安慰江知砚的同时也在安慰自己,“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
江知砚握住她的手,“娘,儿子知足了,这一生再没有憾事。”
慕青沅用力地反握回去,“娘不会让你有事的,娘保证。”
江知砚看着没有说话,认真地看着她,好像是要把她的容颜刻进骨中。
慕青沅看向外面,厉声道:“为何李太医和陈大夫还不到?”
既白扛着陈夷行快速跑到房中,外面江大和江二架着李太医也跑了进来。
到了房中后,江大和江二放下了李太医。
李太医没好气地白了他们两人一眼,对着陈夷行道:“陈兄,给他们家的人看病有风险啊,不是扛着你就是架着你。”
陈夷行笑了两声,自从把孙女送来了江家,他也是许久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了。
“幼林。”
慕青沅的声音突然响起。
李太医转过身子,诧异地看着她,她的眼眶泛红。
李太医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他从没见过她这么脆弱的样子,仿佛稍稍用力,她就碎了。
李太医忙问道:“怎么了这是?”
慕青沅起身站到边上,“劳烦两位看看我家小四。”
李太医这才把目光转向床上的江知砚,他凝眉走到床前,拉过江知砚的手,“前些日子不是还好好的嘛?”
李太医心惊地看着江知砚,“怎么会这样?”
慕青沅又让陈夷行替江知砚把脉,两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
慕青沅面目森寒,“小四的身子如何?”
李太医斟酌道:“风邪入体,可能是伤了根本。”
“小四年轻,且又略通武艺,一个小小的风寒怎么可能就把他变成了这样?”
慕青沅根本不相信,从江知砚刚开始不对劲到现在,约莫过了一个月,怎么可能是风寒?
她凛声道:“是不是中毒了?”
李太医皱着眉头,“从脉象上看,确实是没有中毒的迹象。”
“那蛊毒呢?”慕青沅想到了噬心蛊,“原先我和江临中了蛊,不也是看不出来吗?”
自从上次慕青沅解蛊后,陈夷行就开始研究西南的蛊毒。
这么些日子过去了,他也有所了解。
“四爷可曾咳血?”
慕青沅连忙把那方帕子给他,“这是今日晨间咳的。”
陈夷行接过后,和李太医两人分别看了看又闻了闻。
陈夷行叹了口气,“若是中了蛊毒,血液中可能带有黑色杂质,这血迹殷红,并不像是中毒的样子。”
慕青沅忽然想到了皇后中的毒,看向云安郡主,又很快收回目光。
云安郡主和江知砚夜夜同榻而眠,若是房中有什么脏东西,云安郡主不可能没事。
慕青沅的目光落在江知砚身上,很快注意到他手上的佛珠。
她眼睛眯了眯,“小四,以前娘怎么没有见你带过这串佛珠?”
众人的目光顿时看向江知砚手上的佛珠。
江知砚也凝神看向佛珠,哑声道:“这是老师送给我的生辰礼物。”
不必慕青沅说,李太医立时退去了江知砚的佛珠,先是放在鼻下嗅了嗅,而后又从医箱中掏出一把小刀。
撬开表面后,佛珠露出了它原本的样子,夹杂在檀香木中间的一颗果实类种子顿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陈夷行惊道:“这是毒龙草的果实!”
慕青沅看向他,“毒龙草是什么?”
“毒龙草是长在深山中一株野草,人若是服下,五脏六腑会立即衰竭而死。”陈夷行说着又看了眼江知砚,“若是像四爷这样长时间的佩戴在身上,也会导致身体虚弱。”
“若不是四爷年轻,又有些武艺傍身,恐不能撑这么久。”
云安郡主追问道:“陈大夫、李太医,这毒可能解?”
李太医:“听说毒龙草果实有奇毒,而毒龙草叶子却是能解毒的药材。”
“正是如此。”
云安郡主脸色一喜,“既然如此,就请两位画出毒龙草的长相,我这就使人去找。”
李太医和陈夷行两人对视一眼,“毒龙草长在人迹罕至的深山,我等只是听过,并未真正见过。”
“只听说毒龙草的叶子似鳞片,且周围还有毒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