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月华清冷,夜色如墨。
不知为何,肖文逸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久久难眠。就在此时,屋外的小院中突然传来一阵细碎的声响,尽管声音不大,但在这寂静的夜里还是格外清晰。
“野兽,还是......”
肖文逸心下一惊,小心翼翼的打开窗缝向外望去。只见清冷的月光下,穆清清一袭彩裙,赤足悬空,竟化作一只五色灵鸟,飞上树梢对月吐纳,周身流光缭绕,美得不似凡尘之物。
“妖?”
肖文逸怔然片刻,终是恍然,原来心中所慕,并非凡人,而是传说中的化形之妖。
当然,其实从一开始他便有所怀疑,毕竟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又怎会独自一人居住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只是穆清清的蕙质兰心,总让他不忍深究。
而那化作彩鸟的穆清清,也分明察觉了肖文逸的目光,却终是一夜沉默。
两人各怀心事,彻夜未眠。
次日,穆清清似已下定决心,向肖文逸坦然道出来历。据穆清清所言,她乃山中鸣鸟,修炼百年,因恋慕人间烟火,才走出深山隐迹于此。
面对穆清清的坦然,肖文逸虽显惊诧,但沉吟片刻后却是释然与坚定。
他执起穆清清之手,正色道:“你我相遇本就是缘,天意如此,又岂在乎旁人?”
就这样,肖文逸将穆清清带回了村子,两人正式结为夫妻。穆清清性情温婉,灵慧大方,不但能歌善舞,更善织绣烹调,不久便深受村民们的喜爱。
自此以后,两人琴瑟和鸣,度过了一段宛如世外桃源般的甜蜜时光。肖文逸的画技也在穆清清的指点下日益精进,其画作更是有了一种超凡脱俗的神韵。不过数年,他名声甚至远扬至数十里外的河源城中,求画者络绎不绝。肖文逸也成为了方圆百里颇有名气的画师。
幻境景象再变,三年后,肖文逸携穆清清前往河源城作画。
河源城的夏日总是喧闹的,集市上挤满了卖货郎和前来采买的百姓。肖文逸牵着穆清清的手,在人群中小心地穿行,画具箱在他另一只手上轻轻摇晃。
“文逸,你看那匹绸缎,多漂亮啊。”穆清清指着布庄外挂着的淡青色丝绸,眼中闪着光。
肖文逸温柔地捏了捏她的手,“回去我给你买,等这次城主府订的画作完工,酬金足够给你做身新衣裳。”
三年来,肖文逸的画技越发精湛,在附近城镇已经颇有名气。此次受河源城主之邀,为城主府大厅创作一幅山水屏风画,报酬丰厚。穆清清本不愿进城,但肖文逸坚持要她相伴左右。
“没有你在身边,我画不出最美的山水。”他当时这么说,穆清清便再也无法拒绝。
此刻她戴着浅色面纱,却遮不住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睛和灵秀气质。路人的目光不时落在她身上,低声议论这是哪家的仙子下了凡间。
这一切都被茶楼上的赵公子看在眼里。
赵寅,河源城守备的独子,凭借父亲权势在城中横行无忌。当他瞥见楼下经过的穆清清时,手中的茶杯停在了半空。即使面纱遮面,那女子的身姿和气质已让他心痒难耐。
“那是谁家女子?”他问身旁的家仆。
“回公子,那是画师肖文逸的妻子,听说是从小山村来的,这次肖文逸受邀来城主府作画。”
赵寅眯起眼睛,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画师?一个小小的画师也配坐拥如此美人?”
“去,打听他们住何处。”
就在此时,秦莫离等人眼前的画面突然变幻。
肖文逸和穆清清暂住的小院外,一行人打破的清晨的寂静。
为首的是赵府管家,带着几箱厚礼,语气倨傲地叩响了院门,直言今日是代赵公子前来提亲,要纳穆清清为妾。
“荒谬!内人已是有夫之妇,请回吧!”
面对赵府管家的咄咄逼人,肖文逸气得脸色发白,直接将礼物推拒出门。
然而对于肖文逸的举动,赵府管家却冷嗤一声,语带讥讽:“肖公子何必动怒?赵公子看上的女人,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你若是识相,拿了这些银子,另娶一房妻子岂不美哉?若是不从...”他没再说下去,但威胁之意显而易见。
“滚!”肖文逸直接关上了门。
穆清清从里间走出,眉间笼着一抹忧色:“文逸,那赵公子不是善类,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我们还是尽快离开河源城吧。”
肖文轻握住她的手,低声安抚:“别担心,城主府的画约还剩两日就能完成。到时候一拿到酬金,我们马上就走。光天化日之下,他总不敢硬抢吧?”
然而他们低估了赵寅的狠毒。
看到这里,陆天明身后的肖文逸眼中充斥着浓浓的后悔之意。“都怪我,都怪我......若是当日听了清清的话又怎会......”
画面再次变幻。
夜深人静,肖文逸与穆清清暂住的小院门外忽然火光冲天,脚步声如雷般逼近。还不等他们有所反应,木门已被轰然撞开,涌入大批手持火把的官兵。
火光明灭,映照着一张张冷峻的脸。肖文逸尚未来得及开口,已被几柄长刀团团围住。火光跳跃间,他才得知昨夜城主府遭窃,竟有家仆指认他曾在藏宝阁附近出没。
然而更离谱的是,另一队士兵已从屋内搜出画具箱,箱里赫然藏着城主府失窃的稀世玉器。
肖文逸面色骤变,急欲辩白,却被官兵粗暴地反剪双手,铁链缠身。
文逸!”穆清清失声喊道,声音里全是绝望。
肖文逸回过头,眼中交织着震惊与决绝:“清清,别做傻事!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
三年前,她曾郑重立誓,绝不在人间动用妖力,不暴露自己的身份。
穆清清浑身一软,跌坐在地,泪水止不住地模糊了视线。
一片混乱之中,赵寅轻摇折扇,缓步踱入院内。他停在她面前,俯身低语,唇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意:“跟了我,他自会平安无事。”
这一刻,穆清清终于明白,这一切都是赵寅精心布下的局。
她眼底骤然掠过一丝寒光,却又迅速压抑下去。抬起眼,她冷冷直视着他,声音如冰:“你若敢动他分毫,我必定让你……悔不当初。”
赵寅被她眼中一闪而过的杀意慑住,心底莫名一寒,却很快嗤笑一声,只当是弱女子徒劳的逞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