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主控终端最后一次检查好,再看一遍所有设备的连接状态。
李明站在白小柔身边,手里的注射剂已经准备好。
他说:“一旦数据波动超过阈值,我马上注入阻断剂。”
我点头,目光在白小柔和设备间来回。张晓钻进过道递过通讯器:“军事基地那边一有动静,这边就能收到。”
天还没亮,姜美人已经把突击小队集合到营地外。
每人身上都带着电磁脉冲装置,手里的通讯设备一一调试。
姜美人戴着半旧的爆破背心,把电磁芯片分下去。
她抬起下巴:“保持通讯畅通,每一步对时,误差不能超过十秒。”
我走过去,跟她简单交代:“三小时后太阳升起,装置要同时引爆,不能有一点延误。
同步启动白小柔的攻击。”姜美人应声,手背在腰后,静静地:“清楚。”
临别时,我们握了下手,彼此话很简单,但气氛压得人喘不上气。
回到临时实验室,白小柔已被安置好。头盔式神经接口严丝合缝地贴在她额头,几条仪器线缠在脖子和手腕。
各类传感器密集点亮,小屏幕上心率、氧饱和、脑电一个都没缺。
李明抱臂站在仪器前:“每一项生命体征都同步到监控台。
有问题我会第一时间拉闸。”陈教授在控制板上输入最后的指令,没抬头,只说了句:“病毒模块完全整合,只要一连上,她的意识结构就会被动带动病毒散布。”
张晓检查了一遍适配器,把终端插好。我接过最后一枚备份芯片,心里却乱如麻。
所有人各就各位,整个空间很安静,只有微弱的电流和呼吸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离预定时刻只剩二十分钟。
我过去,把手轻搭在白小柔的手背上。她稍微偏头看我:“卫新,不要太早断开。
只要我是清醒的,就让我多撑一会。”我咬住嘴角:“我会给你留时间,实在不行只能强拉你回来。
不能拿你的命去换。”她点头,语气很平淡:“公平交易。”
我没再说话,把能抓住的安全措施都查了一遍。
距离正式行动还有三分钟。通讯器里是姜美人压低的声音:“所有小组已就位。
目标区域防御系统正常,变异体巡逻加密了,但突破口已经锁定。”
我听到身后的陈教授在倒数:“三分钟到位,一切流程就启动。”
白小柔屏住呼吸,闭上眼,整个身体放松下来。
李明把手指搭在注射器上,神经稳定仪的屏幕绿灯跳动得更快。
我紧盯控制终端,脑子里已经模拟了无数次后续的意外。
倒计时的最后一秒,通讯频道里传来姜美人简短的汇报:“干扰装置引爆成功!
外围防御已短暂瘫痪!”营地设备一齐响应,短暂的巨响后静了下来。
陈教授不等第二次提示,按下连接程序。面前的监视器数据骤然飙升,白小柔轻微颤了一下,但很快安静。
仪表台上的脑电激活区大片高亮,李明皱起眉:“她意识活动极强。”
我和陈教授立刻将显示器调整到可视化模式。
眼前是一层层交错的网格流。白小柔的意识在里面分明是一条细长的蓝色光流。
她沿既定的连接通道前行,每经过一处节点,就留下一点微弱的亮点。
数据流在屏幕上颤动,一开始推进地很顺畅。
可就当蓝色光流即将接近中央主控区域时,屏幕里霍地出现好几道宛如电网的红色屏障,数据跳跃明显迟滞。
陈教授快速敲计算模块,声音线直,“全自动防火墙,比我们预想的复杂。”
我鼻尖冒汗,手扶在桌角,白小柔那端的监测仪里,脑电波开始高频抖动。
“她在试图寻找漏洞。”我压低声音。
通讯器突然传来断断续续的爆炸声和杂音,姜美人的声音混杂着背景的枪声:“我们被发现了!
有大批变异体出现,数量正在增加!”我捏紧手里的终端,能量配比被拉到极限。
李明连着医疗数据报告:“小柔的心电不稳,血氧下滑。
脑电开始出现尖锐波。”陈教授低头输入新的规避算法,“汪丽娜系统已经定位到了她的位置,红色的数据在封闭她的前路。”
显示器上,蓝色光流四周涌来厚重的红色数据,像一圈巨大的浪头,这些数据不断蚕食周围残余的蓝色节点。
白小柔的身体开始起了很细的抽动,耳边能听出电流的微响。
再拖下去她会有脑损伤。”陈教授看着不断变化的数据,皱起眉快速编码:“现在中断会有极大风险——她的意识已经深入汪丽娜分布的结构,一旦拉回可能造成裂解。”
我站在舱边,用手臂撑住额头。张晓贴着门说:“外面又有变异体靠近!”
警报系统突地响起,营地北面监控画面同时震动起来。
只见至少十个新型变异体往营地冲,动作快捷,排列有序。
张晓嗓子发干:“这些家伙怎么来了?”李明已收拾好医疗包,招呼外面的人组织防线:“有两种可能,要么顺着姜美人的行军轨迹,要么就是探测到了小柔这里的信号。”
张晓把一个备用炸弹推到门口,嘴角发抖。
我回头看屏幕,显示器上蓝色光流小片段被红色急速吞没。
白小柔全身温度迅速下降,生命体征连线一时变乱。
李明开始疯狂记录抗冲击注射剂的剂量,又用另一台终端调度防爆护士。
“新型变异体,这运动幅度、反应速度、指令性都不对,”陈教授身子倚到一旁,一边看生命体征一边刷页面,“这些极像升级版的实验体,汪丽娜可能把全部最后的试验品都派上了。”
我额头镇得发烫。张晓还想再说什么。我一把抓住主控终端的接口,把指尖按在接口识别点,低声喊:“系统,开启意识连接,切换并行模式。”
脑海系统弹出警告:“当前能量不足,意识连接有不可逆损伤风险,确认执行吗?”
我咬咬牙:“执行——”
刹那间一阵强烈晕眩感袭来,眼前所有数据界面闪成一片白光。
我分明感觉到有某种拉扯感从四肢一点点收紧,身体在变冰,但意识层面却有一条细长的通道被强行拉开。
我顺着数据流一路追着白小柔的蓝色光流,身体完全失去了触觉,只剩下密密麻麻的数据噪音在耳边跳动。
背景里营地的警报系统狂响,所有留守人员都在调集火力。
这一刻,我整个人已经脱离肉体的束缚,进入了完全的数据流场。
高强度的数据噪音一波波席卷而来,但我视线只盯住前面那团被红色防御流包裹的蓝色意志残影,不顾一切地往中心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