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的跑车无声地划开雨幕，轮胎碾碎积水中的电虹倒影、出现在街道的一角，随后停在路边。
车门打开，跑车的司机撑起了一柄宽大的黑伞，将漫天大雨隔绝在外。冰冷的水珠沿着伞骨急遽滑落，在脚边砸开一圈圈浑浊的涟漪。
“奇怪，明明来的时候还是大晴天啊……”陈列抬头看着城市上空密布的灰色乌云，眉头微微皱起。
他不喜欢这种天气，总感觉很不舒服。
“喂喂，别光顾着耍帅啊，这还有人你知道吗？能不能有点绅士风度？”
一个声音不满的嚷嚷。无形的念力化作大手扒拉着青年的衣角并往车门那边用力拽，他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靠近点靠近点！这破天气，早知道我就听老古董的带把油纸伞了。”
陈列把伞递了过去。
“谢啦。”灰发的女孩将伞搁在肩膀上，四处张望，“总算到地方了，我都要无聊死了。嗯？你不打伞吗？”
“不用，我有这个。”
陈列周身泛着点点金光，他给自己加持了‘尘岩纱’，效果比雨伞好的多，而且还能避免突然被人炸弹糊脸。
“有这能力还打啥伞，给我也来一个。”小识挑眉，陈列无奈地打了个响指，也给这位小祖宗上了个buff。
小识是夜凝喊来帮忙的。毕竟那个袭击者身份不明，而且展现出的强大精神力也不容小觑。就算拥有苍炎的庇护还是要谨慎行事。
只要我方有个相应的大爹镇着就能保底，而且作为战力，身为律者的她实力也毋庸置疑。
“你居然会愿意来帮忙？”
陈列知道小识在太虚山一行后见到夜凝就呲牙，有黑希在更是闹腾，两人恨不得隔着屏幕掐架，只有希儿在一旁才会表现出乖乖的样子。
能让她过来帮忙，夜哥不会是出卖了节操，大喊什么‘伟大的xxx女士万岁’之类的？毕竟面前这位是吹捧一下尾巴就翘上天的主。
“你在想些什么玩意？”
小识被陈列诡异地目光盯得后背发毛，隔着一团烫手的火，她探知不到这家伙脑子里的想法。
“神州有难，我堂堂识之律者怎么能束手就擒，在旁边干看着？”
“况且能让夜凝那家伙吃瘪的存在可不多啊！我可要好好请教一番。”
“如果他是律者的话那就更好了，说不定经过我的苦（拳）口（打）婆（脚）心（踢）的劝解后就改邪归正呢，这又是功德一件。”
“但愿吧。”陈列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该怎么回话。
“能探知到夜哥残余的精神烙印吗？”
“不能，刚刚的功夫我就已经把这整座城市探知完了，一点活物都没有。”识之律者摇摇头，她双手在后腰相扣，踢了踢脚下的积水。
“你确定他没跑吗？”
“这座城市的边缘都设立有防线的，因为本来就在进行崩坏清扫，所以出事后一直都在汇报。”
陈列顿了顿，“一点活物都没有，崩坏兽也是？”
“不然呢？”
“只能先进去看看了。”陈列紧握自己的长枪‘尘光’，“小心行动。”
“瞧你那怂样，有我在，有啥好怕的？”小识双手抱头，就这样大大咧咧的走进雨幕之中。
陈列无奈叹气，“等等我……”
青年踏出一步，却猛地怔在原地。
传入耳中的不是预想中积水被踩踏的啪嗒声，更像是踩在了陈年的木地板上，令人牙酸的刺耳吱呀声在寂静的环境中不断回荡。
周围的建筑和雨不知何时消失了。光线变得昏暗黏稠，从头顶落下，陈列发现自己竟站在一条幽深长廊之中，看不到尽头。
识之律者也不见了，陈列只感觉冷汗如潮狂涌。
见鬼了，什么时候？他们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苍蓝色的永恒圣火在指尖静静燃烧，没有膨胀的迹象。这代表着周围的一切都不是幻境，而是真实存在的空间。
“该死，空间转移，来这套？”
陈列喃喃，“胖爷倒要看看你要耍什么花招。”
他顺着走廊持枪前进，大步流星。
一个修长的影子隐藏在陈列的视野盲区，无数只猩红色的眼睛在黑暗中睁开，就这样挤在人影的脸上。
眼睛瞳仁颤抖、转动，随后不约而同盯着陈列离去的背影，戏谑而贪婪。
‘同伴……’
‘为什么……没有权能的味道……’
‘他……不是……’
‘好饿……我要…血肉……’
人影伸出了一只修长漆黑的手，指尖如利爪般弯曲，随后猛地顿住。
无数的丝线贯穿了手臂的关节，牵动着旋转，扭曲成本不该的样子，下一刻，骨骼和血肉爆烂的声音回荡在周围。
染血的丝线崩断开来，逐渐消散。
“我应该教过你们，对待客人的礼节。”
紫发的少女从阴影中走出，脸上无悲无喜。
她抚摸着怀中的破旧洋娃娃，整理着她白色的麻花辫，把玩着那作为眼睛的颜色不一的纽扣，随后猛地扯下蓝色的那只，在手中碾成齑粉。
“你们……是想被我‘废弃’吗？”
「——————！！！！」
无比尖锐凄厉的嘶吼。
人影猛地扑向少女，尖锐的指甲停留在距离她眼瞳一厘米的位置，它僵在原地，如同关节生锈的木偶般不断扭动。
‘为什么……我们要听你的……’
‘人偶师……’
‘你答应过我们……’
‘混乱……破坏……’
‘感受绝望……’
“你们已经在做了。”少女说。
‘不够……’
‘痛苦……怨恨……’
‘尽数奉还……’
“那就当个听话的人偶。”惑砂冷漠地看着祂们，“这不是你们一直以来擅长做的事情吗？”
“当个乖孩子，不要惹我生气，不要触碰我的底线。”
“还是说，你们想让我告诉你们这是为你们好？”
‘闭嘴！！！！！！！！’
仿佛是被触碰到了伤口，人影脸上拥挤的红色眼睛纷纷瞪大到极致，狰狞的黑色裂纹开始蔓延，就像是人眼的血丝。
祂癫狂地挣扎着。
‘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闭嘴！！！！’
惑砂淡淡开口，“想让我闭嘴，那就听话。”
‘不……不！’
‘我们……不要做听话的人偶！’
“那就试着反抗吧，在小丑接待客人的这段时间。”惑砂转过身，“越是挣扎，线就缠绕的越紧。”
“这世上是不存在没有丝线牵引的人偶的。”
“哦对了，差点忘了告诉你们。”
惑砂微微歪头，一缕紫色的发丝垂落下来。
“她不是客人，”
“就随便你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