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墨渊消失的同一瞬间,那被冻结的时空骤然松动。
悬在半空的微型法阵重新转动,金纹木络交织出流光。
洛清寒眼底的银白流光缓缓流转,她眨了眨眼,似是对刚才那短暂的凝滞有些疑惑。
灵谷的风再次吹过,带着灵气的清新,吹动了灵草的叶片,沙沙作响。
时空解冻的瞬间,灵汐周身剧烈波动的灵光骤然平复,只余下眼底未散的微红,像被风揉过的桃花瓣。
她望着王衍的背影,方才因记忆翻涌而颤抖的指尖悄然攥紧,掌心竟沁出了一丝微凉的汗。
墨渊的叮嘱犹在耳畔,关于柠月的过往,关于慕容氏的疑云,还有那句“最后的机会”,都成了压在她灵核上的秘密。
“嗯?我这是……走神了?”
王衍晃了晃脑袋,只觉方才片刻间似有一阵恍惚,像是打了个极短的盹,醒来时连思路都断了半截。
与此同时,一旁的洛清寒抬手按了按眉心,银白的流光在眼底转得愈发急促,像是在捕捉某种转瞬即逝的痕迹。
她望着方才墨渊出现过的石台,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角。
方才那一瞬间,周遭的灵气、风动、甚至王衍法阵的流转都骤然停滞,这种感觉绝非错觉,更像是有人以无上修为强行“掐断”了片刻的时光。
可任凭如何回忆,那凝滞的瞬间却像被抹去的墨迹,只余下一片模糊的空白,连半分能量波动都未留下。
“清寒,你怎么了?”
王衍见她神色有些异样,关切道。
洛清寒收回探寻的目光,银白流光渐渐敛去,摇了摇头:“没什么,许是我刚才也有些失神。”
话虽如此,她眉峰间的疑惑却未散去,目光不自觉地扫向一旁的灵珠女子。
方才时空凝滞时,唯有这位灵珠女子的气息似乎并未完全停滞,虽细微到几乎无法察觉,却恰好落在她感知的边缘。
灵汐迎着洛清寒的目光,并未显露半分局促,周身五色灵光如流水般缓缓流转,衬得她眉宇间的端庄愈发明显。
她先是看向王衍,声音清润如玉石相击,带着恰到好处的肯定:“这位公子方才晃神之际,灵谷的脉络与法阵的呼应忽然强了数分。”
“看来,你便是我守在此处,等待了许久的那个契机。”
王衍闻言,故作惊讶地挑了挑眉,指尖下意识挠了挠脸颊,像是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契机?阁下,你之前不是说,只知要‘等待契机’,却不知契机具体是什么吗?”
他刻意放缓了语气,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
墨渊果然没说错,灵珠女子会在此刻点破“契机”的事,他这副“茫然”的模样,正好能顺着话头往下接。
灵汐微微颔首,神色依旧平静,只是眼底深处藏着一丝对过往的怅惘,恰好符合她之前“记忆缺失”的状态。
“先前确实记不清细节,只隐约有个模糊的感应。”
“直到方才你稳住法阵,灵谷的灵气顺着脉络回溯时,我灵核里的残念忽然动了动,才隐约意识到,能引动灵谷脉络的人,便是那个契机。”
她说着,转头看向洛清寒,语气依旧保持着先前的知性温和,“这位姑娘方才似有疑虑,可是觉得哪里不妥?”
洛清寒收回目光,银白流光在眼底淡淡一沉,她本想追问灵汐为何对时空凝滞的感应异于常人。
但见灵汐语气自然,提及“记忆残念”时的茫然不似作伪,再看王衍那副真切的惊讶模样,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她摇了摇头,顺着灵汐的话道:“没什么不妥。”
王衍望着灵汐,语气里带着几分随意的试探:“既然灵汐姑娘确认我是那个契机,那灵谷的事算是暂告一段落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灵谷深处缭绕的灵气,话锋微微一转,“我和她本是路过此地,如今帮你稳住了灵气,也该继续赶路了。只是不知,你接下来打算留在灵谷,还是……”
他话未说完,却已将意思递得明了。
灵汐闻言,眼底的五色灵光轻轻一漾,端庄的眉宇间掠过一丝极淡的犹豫。
她垂眸片刻,似在斟酌措辞,再抬眼时,语气已恢复了先前的清润平和:“灵谷的灵气虽已稳固,但我灵核里的残念仍未清晰。”
“先前守在此处,是因‘等待契机’的执念,如今契机已现,倒也不必再拘于谷中。”
她望向王衍,声音里多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恳切,却又不失与生俱来的高贵:“你们既要离开,或许途中能遇到与我过往相关的线索。”
“若不嫌弃,我想与你们同行一段时日。”
“一来,可借二位的眼睛看看外面的世界,或许能触动更多记忆;二来,我对灵脉感知尚可,路上若遇到灵气紊乱之地,也能帮上些忙。”
洛清寒在一旁静静听着,银白流光在眼底悄然流转。
她虽仍对刚才时空凝滞的事存着疑虑,但见灵汐的理由合情合理,且王衍似乎并不排斥,便也未多言,只是淡淡颔首:“多一个人同行,也多份照应。”
王衍见状,脸上露出了然的笑意,故意拍了拍胸脯:“那再好不过!有阁下这样的高人同行,我们路上也更安心些。”
他刻意说得爽朗,像是全然相信了灵汐的理由,唯有眼底闪过一丝极淡的了然。
这与墨渊之前的叮嘱不谋而合,灵汐果然会主动提出同行。
“对了,既是同伴,还不知阁下尊姓大名?”
王衍挠了挠头,语气里带着几分自来熟的爽朗,像是才想起这茬,“之前一直‘阁下’地称呼,倒显得生分了。”
灵汐闻言,周身的五色灵光微微一顿,像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触动了什么。
她垂眸望着自己的衣角,脑海中闪过柠月捧着灵珠轻声唤“灵汐”的模样,眼底的怅惘又深了几分。
这是她找回的名字,却还不能全然说透。
片刻后,她抬眼,神色已恢复了端庄平和,只是声音里多了一丝极淡的飘忽,“我……记不太清完整的名字了。”
她纤指轻轻划过裙摆上的五行纹路,像是在从残念中捕捉碎片,“只隐约记得,有人曾唤我‘灵汐’。若二位不介意,便叫我这个名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