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近古树基座的区域,已经展现出勃勃生机,或者说,是人类活动带来的秩序感。
奴隶们在几名普通动员兵的看管下,正在执行着分配的任务:
有人在整理从附近废墟中搜集回来的可用物资,破损的金属板、尚能使用的木料、零碎的布匹等,还有人在平整地面,似乎准备搭建更多的临时工棚或防御设施。
洛普先生拄着他的手杖,站在一旁,正和那位穿着一丝不苟西装的前精算师小林健一低声讨论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本记录本。
看到秦汉的车队过来,所有人都自觉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朝着这边投来敬畏的目光,奴隶们更是下意识地低下了头。
秦汉从超跑上下来,随意地扫视了一圈,对目前展现出的初步秩序还算满意。
他的目光很快被一股浓郁的、与众不同的食物香气所吸引,那香气并非来自奴隶们啃食的粗糙干粮,而是带着明显的肉类炙烤和……一种甜蜜的味道。
他循着香气走去。
在战争古树粗壮根系形成的一个天然避风角落,一个简易的露天厨房已经搭建起来。
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垒成了一个灶膛,里面燃烧着噼啪作响的干燥木柴。
灶膛上方,架着一块厚实而平整的金属板,显然是从某处废弃设备上拆卸下来的,此刻被火焰舔舐得微微发红,充当着临时的烤盘。
索菲·勒布朗,那位来自枫叶国的糕点师,正围着一条用麻布和几块颜色不同的布头拼接成的围裙,站在灶火旁。
她栗色的头发简单地盘在脑后,几缕碎发被汗水沾湿贴在饱满的额头上。
她的脸颊被火光映照得有些红润,眼神专注地盯着烤盘上的食物。
她的动作熟练而优雅,与这末世粗犷的环境形成一种奇妙的反差。
她用一根长柄木勺,不时地从旁边一个陶罐里舀出一些粘稠的金黄色液体,小心翼翼地涂抹在烤盘上几块滋滋作响、逐渐变成诱人色泽的肉块上。
那肉香,混合着木柴燃烧的烟火气,以及那金黄色液体散发出的独特甜香,在湿冷的晨雾中飘散开来,形成一种难以抗拒的诱惑。
秦汉走近了,脚步声惊动了专注烹饪的索菲。
“早上好,先生!”索菲抬起头,看到是秦汉,脸上立刻绽放出温暖而友善的笑容,露出一口洁白整齐的牙齿。
她似乎还不太习惯用鹰语打招呼。
秦汉也微笑着回应,尝试用昨晚刚学到的蹩脚发音:“早上好!”
他指了指那散发着强烈香气的烤盘。
索菲显然听懂了关键词“good”,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
她放下木勺,拿起旁边一个用两根粗树枝做成的长柄夹子,灵巧地翻动了一下烤盘上的肉块。
那肉块在翻动间,发出更加诱人的滋滋声,表面覆盖的酱汁在高温下迅速焦糖化,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深琥珀色泽,边缘处甚至有些微微焦黑,看起来就食欲大增。
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火候,然后用夹子小心翼翼地夹起其中一块烤得最为完美的肉,将其放在一片事先准备好的、洗刷干净的巨大阔叶上——这片叶子足够大,充当了天然的餐盘。
接着,她双手将这份早餐恭敬地递到秦汉面前,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和自信。
同时,她又指了指旁边那个装着金黄色粘稠液体的陶罐,然后指向烤肉,做了一个“一起吃”的手势。
秦汉接了过来。叶片入手温热,烤肉的热量透过叶子传递到掌心。
他低头仔细观察这块杰作。
肉块的纹理比较粗,纤维束清晰可见,颜色偏暗红,确实是笑狗肉的特征。
这块肉看起来饱满而湿润,表面那层亮晶晶的、仿佛琉璃般的酱汁均匀地包裹着,散发出浓郁的甜香和肉香的混合气息。
他再次将注意力投向那个陶罐。里面装着半罐金黄色的、流动缓慢的液体,在晨光下折射出温暖的光泽。
凑近一闻,一股纯粹、馥郁、带着淡淡花草气息的蜂蜜甜香直冲鼻腔。
是蜂蜜!
他不再犹豫,直接拿起叶片上的那块蜂蜜烤笑狗肉,送到嘴边,毫不客气地咬了一大口。
牙齿首先接触到的是烤得微微焦脆的外皮,那层焦糖化的蜂蜜酱汁在口中瞬间融化,释放出浓郁的甜味和独特的烟熏焦香。
紧接着,是内里异常细嫩、饱含肉汁的瘦肉。
经过蜂蜜的充分腌制和精准的火候掌控,笑狗肉原本那股令人不快的土腥气几乎消失殆尽,肌肉纤维也不再是难以咀嚼的粗糙感,反而变得柔软而富有弹性。
咀嚼之间,丰沛的肉汁混合着蜂蜜的清甜、肉本身的咸鲜以及一丝淡淡的果木香气,在味蕾上爆发开来,形成一种层次丰富、极其和谐的复合风味。
甜而不腻,咸香适口,肉质鲜嫩,回味悠长。
“唔——!”
满足感瞬间充斥了秦汉的口腔和胃囊,他甚至舒服得微微眯起了眼睛,喉咙里发出一声情不自禁的喟叹。
太美味了!
这绝对是他穿越到这个鬼地方之后,吃过的最好吃的一顿肉!
索菲的手艺,简直化腐朽为神奇!
他立刻朝着索菲竖起了两个大拇指,脸上是毫不掩饰的赞赏和满意,用尽了自己目前所知的所有正面词汇:“Good! Very very good! delicious! thank you, Sophie!”
他的发音依旧蹩脚,语法更是错乱,但他那真诚的表情、夸张的手势和满足的语气,是任何语言都无法替代的赞美。
索菲看到秦汉如此享受她的作品,脸上的笑容如同盛开的花朵,眼睛弯成了月牙状,里面闪烁着纯粹的喜悦和自豪。
对一个以制作为乐的匠人而言,创造出的东西能被认可和欣赏,带来的满足感是无与伦比的。
她甚至微微鞠了一躬,用带着浓重口音的法语快速说了一句:“这是我的荣幸,先生。”
秦汉没听懂,但也感受到了她的喜悦。
他心情大好,迅速将剩下的烤肉全部消灭干净,连叶片上残留的最后一滴肉汁和蜂蜜都没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