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酒看向霍妄。
霍妄从桑酒求证的眼神里,看出她已经猜到鹤尧年的身份。
他点头,证实桑酒的猜测正确。
地上瘦骨嶙峋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苍老男人,是江北多年前出了名的风流浪子,贪色纨绔,鹤尧年。
蜷靠在墙边的薛蔓蔓,许久才察觉到门口有人。
她抬头,血污的脸上,露出神经质的笑容,疯癫瘆人,呆滞的眼神紧紧盯着门外的桑酒,似是记不太清,桑酒是谁。
但很快,薛蔓蔓眼底拧出狠戾恶毒,扯着嘶哑的嗓子咒骂,“狐狸精!骚狐狸精!你和孽种早晚不得好死!哈哈哈哈哈哈……”
她认出桑酒。
恶鬼一样嘶吼咒骂,情绪激愤的想从地上爬站起来,扑上去,咬死桑酒。
但她双腿的膝骨溃烂流脓,上次鹤砚礼开枪废了她的双腿,又让人活生生剜出子弹,从此,薛蔓蔓再也没站起来过。
伤口只是简单的止血处理,让她不至于流血过多死亡,早已腐烂恶臭。
一旁的梁劲,扬起手中把玩的打火机就要砸过去,被桑酒冷妩的水眸一瞥,拦下他。
薛蔓蔓明显已经精神失常,疯惨的只剩一口气吊着,好不容易认出她,再砸晕了,她还审讯个鬼。
然而,压根不用桑酒审讯。
薛蔓蔓但凡神智清晰一点,就会翻来覆去那几句词儿,诅咒鹤砚礼六亲死光,痛快的笑话鹤砚礼对鹤澜音的剧毒束手无策,还是输给她,只能眼睁睁看着鹤澜音毒发惨死。
“没有解药……哈哈哈没有解药……”
“孽种再有能耐,不还照样看着鹤澜音死哈哈哈哈哈……”
“他命硬,天煞孤星,克死苏柔,马上也要克死鹤澜音,没有解药,无解哈哈哈哈……”
桑酒眸光冷冽,垂在身侧的手指悄然攥紧。
她听明白了。
桑酒没再多留,转身,踩着皮靴快步离开。
霍妄慢半拍的急忙追上去,他一时猜不准桑酒的心思,很慌,“你听懂了吗小祖宗,你可千万别立刻打给老鹤,不然我和梁劲可就过清明了!”
桑酒红唇紧抿,精致的侧脸冰冷如霜,步伐生风,“不想过清明,你就老老实实把来龙去脉坦白清楚。”
牢房里,疯癫狂笑的薛蔓蔓,还是被梁劲的打火机啪得砸晕。
在脏了军靴和舍弃打火机之间,他还是扔出了打火机。
梁劲站姿松散的掏了下耳朵,终于,世界安静,鸡不叫了。
~
‘x禁区’军用基地总部。
最高领袖掌权人的办公室防弹门紧闭。
桑酒坐在皮质单人沙发,纤细的美腿交叠,看着对面沙发上的霍妄和梁劲,语调冷肃,“所以,鹤澜音还有不到一年的时间,就会毒发?”
霍妄:“对。”
梁劲:“音妹身上的毒菌,是多种慢性剧毒的混合,毒性一直在变异,复杂棘手,难以攻克。鹤哥和宋兰亭研究了九年,失败上千次。”
桑酒冷然扯唇,“失败上千次,音音毒发进入倒计时,都这样了,他还死死瞒着我,你们说,他到底把我当什么?”
霍妄:“……”
梁劲:“……”
桑酒浅弯的桃花水眸,没有一丝笑意。
她有些生气,很生气。
前后一串联,她突然就懂了鹤砚礼答应她三哥的‘一年之约’,不是什么缓兵之计,是一年之后,没有研究出解药,鹤砚礼就陪着鹤澜音一起死!
桑酒胸口酸涩窒疼。
鹤砚礼把她当什么?
鹤砚礼把她的爱当什么?
凭什么他就认为她可以轻轻松松忘记他?
鹤砚礼从来没真正相信过她爱他!
桑酒压下心尖翻涌的难过,红唇勾起冷笑,“他明知道叶辞是我二哥,宁愿一个人死扛,冒着跟鹤澜音一起死的风险,也不找我开口。呵,告诉他,我们完了!不用一年后,我现在就跟他分手!”
霍妄:“!!!!”
梁劲:“!!!!”
完全没想到事态的走向会是‘分手’!!
霍妄和梁劲迎来晴天霹雳般吓出一身冷汗,两人顿时惊慌不已,诚惶诚恐,慌忙拦住起身要走的小祖宗。
“快!霍妄你跪下!”
“快!梁劲你跪下!”
两人异口同声,让对方跪下,求小祖宗收回分手!
梁劲人高腿长,跑去堵门。
霍妄踩上沙发,跑去堵窗。
桑酒:“……”
霍妄高瘦的身躯,蜘蛛侠一样蜷弯在窗台上,慌得一脑门明晃晃的冷汗,很滑稽。
他解释,“鹤宝钏几年前匿名找过叶辞,恳求叶辞出手研究音妹身上的剧毒,但被叶辞拒绝了,你二哥不救,鹤宝钏开出百亿的聘请金额,你二哥都不动摇半分。”
梁劲接话,“鹤哥春节知道叶辞是你二哥时,我们劝他,通过你的关系,让叶辞救音妹,但是鹤哥有顾虑。”
霍妄拿回话语权,“老鹤知道你二哥不满意他,不想你们在一起,他怕如果让你二哥救音妹,你二哥会提出条件,让他离开你,和你分手。”
梁劲言辞恳切,“鹤哥把你看得比音妹还重。比一切都重要。你不能不要他,不能分手,他会死。”
桑酒诧异鹤砚礼几年前就找过她二哥。
他没长嘴,他兄弟倒是一张嘴比一张嘴厉害。
桑酒冰冷的水眸,扫过梁劲和霍妄,“你俩一唱一和,叭叭个没完,说相声呢。”
霍妄:“……”
梁劲:“……”
桑酒把拎着的手包,扔回沙发上,亮出她真正的目的,“好啊,既然你们捅了这个马蜂窝,又不让我和他分手,可以,那你们坦率的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当今天没见过你们两个相声演员。”
霍妄:“……”嘶,被小祖宗耍了。
梁劲:“……”她对鹤哥手拿把掐,怎么拿捏他们也如此丝滑。
桑酒轻挑眉尖,“我跟他分不分手,你们决定。”
霍妄:“……”
梁劲:“……”
两分钟后。
霍妄和梁劲再次乖乖坐回沙发上,双手局促的搭在大腿,有些紧张忐忑。
生平第一次搬起石头把脚砸得稀碎稀碎。
桑酒开门见山,“我想知道,鹤砚礼答应了你们什么,你们俩才会心甘情愿在海外跟随保护我?别说是兄弟情谊,太假了,我要真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