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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知情微 > 第407章 渔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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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封?”沈清和神色淡淡,拎着袖子在砚台边慢条斯理舔笔,笔尖上的墨水从砚台边流下去,一阵微小的涟漪在砚台中轻轻荡起。

“是,只有一封。”小路子说着,轻啧了一声,“只是奴才去时,听说了一件怪事。”

沈清和手上一顿,这才搁下笔,饶有兴趣地看向小路子,“怪事?”

“是,”小路子站直身子,“内务府的人说,那封家书到达的第二日,便被永庆宫的青篱姑娘取走了。可是今日永庆宫不是被封了吗,许多永庆宫的宫人都被带回内务府重新安排了差事,有一个小宫女在一旁听闻此事,一口咬定是内务府弄错了,青篱压根就不曾取到过那封家书。日日往内务府跑,却日日不曾拿到过,也因此日日受仪妃娘娘责骂。”

沈清和想起那日在尚宸殿外偶然看见青篱手腕上的伤口,眉心一凛,似乎想到了什么。思忖半晌,绽出些玩味的笑意,“内务府的人说是取走了,永庆宫的人说没取到过...一封家书,竟有这么些个怪事?”

小路子想起方才在内务府的所见,也甚是无奈,“谁说不是呢,两边的人都极为笃定,一时还争执了起来呢。”

沈清和从腰间抽出丝绢,拭去指尖不小心沾染的墨迹,目光落在自己从尚宸殿里捡来的那条帕子上,“仪妃这般看中这封家书,青篱又为了那家书日日往内务府跑,这家书里的消息,看来真是不一般呢。”

“后宫女子所为,不过是那一份尊荣。仪妃一直想要的,也是如此。是本宫忘了,本宫挡了她的路,她这般急切,为的必然是扳倒本宫。”

小路子抬眸,眸中带着一丝戒备,“娘娘的意思是,那家书中是消息是关于娘娘您的?”

沈清和沉下脸色,烛火在她清丽的眸中跳动,她的眸中升起一抹复杂的情绪,厌恶、警惕、提防、惊诧和些许的感动。

开口时,声音竟有一丝哽咽与干涩,“八成是了。”

小路子霎时有些慌张,忙道:“那娘娘,咱们得赶紧将那封家书找出来。”

沈清和摘下鬓间的七尾赤金步摇,看着那凤凰的七尾在烛光下生出耀眼的光芒,低声道:“不必了,皇上已经禁足了仪妃,并将那家书...收了起来。”

这个步摇已经在自己的发髻间飞舞许久,这只凤凰从起先的五尾变成了如今的七尾。可沈清和好像从来都不曾好好看过这只金凤凰。

仪妃那般看中那封家书,上头一定是一件能要了自己性命之事。这件事,大概就关于从前洛知微的身份了。

在二人联手促使蓝氏露出真面目之后,在顾桓祁的心里,两人已经有了心照不宣的默契。正在此时,他得知自己宠爱这么多年的宠妃其实是亲弟弟费尽心机培养出来的一颗棋子,骗取自己的信任,为的就是查明自己得位不正的旧事。

绕了一大圈,他发现自己仍身在局中。

如此,才会让顾桓祁急火攻心,吐血昏厥。

可是沈清和没想到的是,顾桓祁昏迷之前,竟没有下旨处罚自己,而是命小碟子将那书信收好,不与人言;还禁足了仪妃,避免消息外泄。

在他清醒的最后一刻,他想的,竟是保全沈清和。

不知不觉间,一抹红色攀上了沈清和的眼尾,一滴温热顺眼角流下。

沈清和回过神来,抹去脸上的湿痕,打趣道:“这凤钗可真是耀眼,本宫的眼睛都看花了...”

小路子从一分春的香气下嗅到一丝感伤,旋即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言。

将眼泪抹去后,沈清和重新簪上了凤钗,恢复了皇贵妃的雍容模样,撑着桌案缓缓站起身来。目光从自己方才抄写了一半的《心经》上扫过,眸色比寒冰还要凉上两分,走到窗边,直视着清冷的月色,若有所思。

小路子循着沈清和的目光,抬头看向天边的月亮,许久,才将心中的不解问出口:“可若是仪妃娘娘将那家书上的消息递给皇上,又怎么会让自己讨到一个禁足的下场。”

“那若你是仪妃,收到那家书,又该当如何啊?”沈清和仍仰着头,月光在给她镀上了一层清冷光晕。

小路子站直身子,神色认真,“若是奴才,自然是用别的法子,或者通过旁人的嘴将消息传递到皇上的耳朵里。无论如何,是怎么都不会让皇上知晓是自己与宫外互通消息的。这不是自损八百吗。”

“是啊,这是有人想要一石二鸟呢。”沈清和弯唇笑了,声音中却带着迫人的冰冷,收回目光,落入月光未曾照见的墙角下的暗处,“本宫竟没想到,这后宫里还有人在这暗处韬光养晦,想要坐收渔利呢。”

那人利用仪妃的家书,一面是为了揭发仪妃与宫外互通消息之事,而另一方面,便是为了借那家书上的消息,不费一兵一卒地扳倒沈清和。

沈清和捻着手指,眸中展出厉芒,“所以,除了皇上与本宫,这宫里,还有一人,知道那信上究竟写的是什么。”

似墨般浓稠漆黑的夜,将皇宫包裹。随着夜色渐深,寒风呼啸,敲打在窗棂上,发出细碎声响。

褚嫔在景乾宫外将自己手里的琉璃宫灯给了身后的长灵,又脱下身上的藕荷色斗篷,与小碟子眼神示意后,掀开明黄色的帷幔,脚步轻慢进了内寝中。

内寝里弥漫着极浓郁的汤药气味,还隐隐约约带着一丝未散尽的血腥气味。褚嫔的心霎时便被揪了起来。

她今夜前来侍疾,并未刻意打扮,只是穿着一件简单的莲青色的长裙,外头罩着一件月光白的罩衫。乌黑的长发以一支简单的玉簪挽起,身上再无半点珠翠钗环。

哲嫔已经满脸疲惫,强打着精神给顾桓祁喂药。他仍昏迷不醒,喂进嘴里的药大半都顺着唇角流了下来,真正能喝进去的并没有多少。加上殿内的暖炉烘着,她的脸上又蒙着纱巾,呼吸愈发很难,人也渐渐烦闷起来。

见褚嫔来了,如释重负一般,赶忙搁下手上的药碗与汤匙,站起身来与褚嫔相互见礼一番后,便赶紧离开,回转衍月宫。

诺大的内寝里头,只剩下褚嫔与顾桓祁两人。

年轻的帝王此刻正无比虚弱地躺在床榻上呼吸微弱,不省人事。她心知此刻即便是发出声响,顾桓祁也是醒不过来的,可她仍是踮着脚,悄无声息地走到了龙榻边,动作极轻,生怕由一点儿声响,震碎了此刻的宁静。

烛光落在顾桓祁消瘦的脸上,曾经那个清朗俊逸的男子,此刻虚弱又沧桑。只有胸前微弱的起伏,证明他尚有一丝气息。

一丝酸楚涌入鼻腔,褚嫔赶忙抬起头,用力抿着嘴唇,想要将眼眶中的那阵潮湿咽回去。

敛正情绪后,她轻舒一口气,摘下手上的护甲,用帕子蘸了温水,一寸一寸地为顾桓祁擦拭着脸颊与脖颈,再到手心与指缝。

她的动作极轻,隔着温热的帕子,专注地感受顾桓祁皮肤下的肌肉走向与骨骼结构。

这是褚嫔第一次这般近距离的观察顾桓祁。自己位份不高,平日里并不能有这样靠近他的机会。而侍寝时,羞怯大于好奇,她甚至不敢与他对视,又怎么敢观察呢。

寝殿内的烛火爆响一声,火花闪烁,照亮了褚嫔的侧脸。褚嫔起身,又净了一次帕子,仔细地擦拭过他饱满的额头,高耸的鼻梁,轻轻滋润他干裂的嘴唇。

褚嫔唇角一颤,终于忍不住道:“臣妾不知,皇上竟病得这般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