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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知情微 > 第285章 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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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桓祁知道这三斗珍珠原本是诚王迎娶段家嫡女中聘礼的一部分,如今婚约不在了,顾桓祎愿意将这三斗珍珠拿出来送给自己的子女,自己也不能驳了他的好意,也省得顾桓祎日日对着这珍珠难过,便沉声道了一句:“多谢诚王。”

“皇兄言重了。”

诚王让自己身边的思然将三盒珍珠一一交给了公主与皇子身边伺候的人。

在沈清和与冯答应跟着叶皇后一起起身,代替自己的孩子,举杯向诚王致谢时。顾景熙抱着自己的布老虎,一步一步跌跌撞撞地走向诚王。

诚王喝尽杯中酒后,一双柔软的手正抱着自己的腿轻轻拍打,低下头,看见景熙朝自己高举着布老虎,满脸期待。

诚王放下酒杯,蹲下身子,躬着背,和顾景熙差不多的高度,不解问道:“大皇子是不喜欢那珍珠?”

景熙嘴里急急忙忙地说了好些话,咿咿呀呀的,模模糊糊只听得出:谢谢,你,老虎。

诚王一愣,许是自己没有与幼童亲近过的关系,即便凑近去听却也听不明白顾景熙在说什么。

怕僭越,又不敢将景熙抱起来,只能求助似地看向上首位的顾桓祁。

顾桓祁被眼前的场面逗笑,带着半分醉意,站起身从高台上下来,一把将景熙抱起,“景熙要说什么?”

景熙将手中的布老虎靠近在顾桓祎的胸前,又将方才说的,差不多重复了一遍。

顾桓祁先是定睛看了一眼景熙手中的布老虎,宠溺地摸了摸顾景熙的额发,朝顾桓祎道:“景熙的意思是,收了皇叔的珍珠,要将这布老虎也送给皇叔,如此才算是礼尚往来。”

沈清和坐在席位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顾桓祎脸上划过一丝惊讶,有些手足无措。看着顾景熙手中已经磨地有些掉色布老虎,针脚和布料似乎都有年头了。

“这布老虎可是景熙的心爱之物,”顾桓祁解释道:“这些年景熙日夜抱着呢。在他眼里,这东西和那斗珍珠一样珍贵,这才会用此物谢你,看来景熙是当真喜欢你送的那珍珠。”

顾桓祎面上仍有些为难,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颔首从顾景熙的手里接过那只布老虎,“那就多谢大皇子了。”

见顾桓祎收下那布老虎,景熙环抱着顾桓祁的脖子,开心地笑出了声。

顾桓祁又捏了捏景熙的脸蛋,将景熙给了身旁的杜若,抱回了沈清和的身边,又犹疑地看了一眼顾桓祎手上的布老虎,才重新回了龙椅上坐下。

*

入夜,散了宴席,按照规矩,初一十五顾桓祁本应去碧凰宫,却回转了景乾宫,也未召嫔妃侍寝。

碧凰宫里,叶皇后数着盒子里的珍珠,一颗一颗地摩挲着,爱不释手。

“娘娘,皇上已经许久不曾来过碧凰宫了。”桂落端来一盏温热的安神茶,搁在叶皇后的手边。

“不来本宫也得个清静,”叶皇后的脸上并半点惆怅与担忧,“你不记得了?从前皇上宠爱俪妃时,不就是你劝慰本宫,既然得不到皇上的心,不如早些攀上这高位吗?如今本宫成了大庆的皇后,你倒又要本宫去争宠了?”

叶皇后瞥了一旁的桂落一眼,继续道:“皇上那日带着劳长戌在碧凰宫与本宫对质之时,本宫就已经知道,再无回头路了。从前宠冠六宫的贤妃,自那个洛知微入宫时就已经不在了。眼下,本宫只要做好大庆的皇后,皇上的妻子,做好后宫之主,就好了。情爱那些靠不住的东西,没有也罢。”

手心中放着颗颗圆润饱满的珍珠,仅是看着上头流转的光滑,叶皇后心中的怒气便消了大半,“拿去,将这珍珠好好收着,待景澈长大了,开府上朝了,再将这东西给他。”

“是。”

*

绛辰宫里,冯常在看着眼前的珍珠喜忧参半,朗月也坐在榻上,一双黑眼仁滴溜溜地转,“母妃,这...是什么?”

冯常在从盒子里拿起一颗,放在朗月的手里,耐心教导,“这叫珍珠。”

“珍珠?”朗月的手极小,也只握得住这一颗珍珠,低头看着,念念道:“珍...珠...”

“是了,”冯常在笑笑道:“这一大盒子,都是朗月的。”

“是朗月的?”朗月抬起头,看了看冯常在,又看了看盒子里的珍珠。

“是,都是朗月的。”冯常在跟朗月说话时,语速极慢,又一把将朗月抱在自己的怀中,柔声问道:“朗月可喜欢?”

朗月虽不明白珍珠珍贵,但是看着漂亮的东西,也是高兴得很,奶声道:“喜欢。”

冯常在贴着朗月的脸,轻轻蹭了两下,唇角笑着,可眉眼间却在担忧。

自己位分低微,朗月是皇上的第一个女儿,如今得了这般名贵的东西,冯常在心中惶恐,只怕自己守不住眼前这些东西。

皇上疼爱朗月,自李常在没了,绛辰宫便只有冯常在与朗月住着,冯常在请求在绛辰宫中开一间禅房,顾桓祁也准了。

夜里哄睡了朗月,冯常在披着月光,带着两块月饼,一个人去了禅房。

仔细将禅房的门关上,冯常在小心翼翼地将从暗盒中取出一块灵牌来,上头用金漆写着李常在的名字。

用丝绢轻轻擦拭干净上面零落的灰尘后,才将那灵牌立在了桌案上。

捻起三炷线香,引烛火燃香,待一缕青烟升起后,冯常在庄重地朝灵位作揖三次,将香火插在了香炉中,“今日是八月十五,我给你带了月饼来。”

“从前咱俩在中秋宴席上,总是吃不饱,回来坐在廊下吃月饼。”冯常在站在桌案前,看着那金漆描画的灵位,红了眼眶,“再过一个月,就是你的忌日了。皇上待朗月甚好,吃穿用度与两位皇子无甚差别。我也处处小心着,不敢与人亲近,也不敢与谁交恶。这一年,我们在绛辰宫里过的也算是安逸顺遂。”

香炉上的香气氤氲,冯常在垂眸,接着道:“再过几日,诚王便要带兵攻打茕挞。听说,是茕挞出尔反尔,说好进献的贡品又给劫了回去。”

“这是咱们入宫的第四年了,这些年,努奚被灭,茕挞降了又反悔。皇上勤政爱民,又年轻气盛,野心似乎也愈发大了。”

“今日,诚王送了朗月和两位皇子每人一盒珍珠,我看着那盒珠子,不知为何竟想起了从前那位努奚部的丽贵人。朗月是个公主,不必为夺嫡之事烦忧。只是她生在皇家,亦有她的责任。这些道理,我都明白。可是你没了,她,我自然也是舍不得了。”

说着,冯常在的嘴唇开始颤抖起来,一滴眼泪不受控制地从眼眶中滑落。

冯常在失笑一声,抬手抹去脸上的泪水,“你肯定又会说我杞人忧天,庸人自扰了。可叫我怎么不害怕呢?我得护住朗月啊。”

长夜岑寂,冯常在在禅房里站了许久,直到那三支线香全部燃尽。

将心里话说完,心中平静许多。

冯常在深吸一口气,鼻息间尽是檀香的味道,又将那牌位重新收回了暗格中,离开了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