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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文小说 > 其他类型 > 知情微 > 第245章 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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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盆雨幕落在屋瓦上,秋夜的风发出嘶哑的呜咽声。

小源子和小路子将竹叶的尸身搬至廊下,小源子坐在一旁,看着竹叶泛着青灰色的指节,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

杜鹃和杜若一人撑伞,一人抱着景熙,去了偏殿。

两个人不敢点烛火,也不敢哭出声音,只能紧咬着嘴唇,暗暗流泪。

寝殿的大门紧闭,顾桓祁拿着手中的丝绢,轻柔地给洛知微擦拭脸上的泪痕,朝门外的两个人影唤道:“愣着干嘛,还不去太医院请太医。”

“是。”

洛知微瞳孔微微张大,抓着顾桓祁的手,顾不上礼数,朝门外道:“不必去。”

“怎么?”顾桓祁舌尖顶腮,面上稍有愠色,“额头伤得不轻,得要找太医来为你医治才行。”

洛知微的眸中布满了红血丝,浅浅摇头,“皇上不知,卢太医与竹叶有情,臣妾本想向皇上请旨,为两人赐婚,可谁知还未来得及开口,竹叶竟...”

洛知微心里柔软处似乎被一双大手用力攥住,“竹叶自幼被父母抛弃,臣妾希望认竹叶为妹妹,将竹叶葬入洛家陵寝。”

“她是你的陪嫁,你与她主仆情深,这些都依你。”顾桓祁道。

“臣妾谢皇上,”一时哽咽,悲从中来,洛知微敛正衣裙含泪跪下身来,沉声郑重道:“皇上,竹叶之死并非意外,而是人为,请皇上彻查。”

顾桓祁长叹一口气,在圆桌边坐下身,将沾满血泪的丝绢随手扔在一旁,看着自己指缝间残留的血迹,“那依你之见,是谁害了竹叶呢?”

洛知微如鲠在喉,无凭无据,凭空指认叶皇后,定会惹顾桓祁不悦。洛知微伸手抓住顾桓祁的衣衫下摆,恳求道:“臣妾不知,只是竹叶一年前就已经学会了凫水,如何会溺死在柳曳池呢?臣妾求皇上明察。”

顾桓祁的眸中掠过一丝狠戾,彻底失去了耐心,将衣衫下摆从洛知微的手中抽出来,“朕已经说过很多次了,竹叶是意外失足落水,你为何就是不愿意相信呢?”

洛知微感受到手心里绸缎的另一头有一股力量,将那绸缎拽离自己的手心,洛知微抬起头,对上顾桓祁的目光。

与自己相知三年的人,此刻却如此冰冷陌生。

洛知微敛正心神,顾桓祁执意不肯查下去,原因莫不是顾桓祁根本就知道谁是背后的真凶,所以才会这般决绝。

额头上的血迹已经渐渐干涸凝固,洛知微想明白这层道理,瘫坐在冰冷的地上,冷笑着流下两行眼泪来,“这么说,皇上当真是要包庇幕后的真凶了?”

“包庇?”顾桓祁冷冷笑了,弯下腰,以食指抬起洛知微的下巴,迫使洛知微看着自己,“你说朕包庇真凶,皇后说朕包庇你,你倒是同朕说说看,你究竟是谁,宋昌为何会为你挡剑?你入宫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洛知微心头一震,该来的,终归还是来了。

从入宫开始,顾桓祁就已经怀疑洛知微的出现不是巧合,查过洛知微长大的乡下,在尚宸殿门口让洛知微与宋昌偶遇,让小源子在除夕夜里推自己下水...

在猜忌中相处三年,只要有一个人拿出不知真假的证据,日积月累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就会变得不堪一击。

洛知微多想承认自己根本不是什么洛知微,可如今自己的身上还背着洛家满门的性命。自己不能害了洛知彰。

以袖口抹去脸上的泪污,洛知微跪直身体,嘴角噙着似有似无的笑意,似自嘲般笑了一声,“皇上可还记得,当初凤位空悬,皇上问臣妾,是否想要坐上那天底下最尊贵的位置,臣妾是如何答得?”

顾桓祁眸色一滞,收回抬起洛知微下巴的手,别过眼去,声音淡淡,“朕记得。”

洛知微并未在意顾桓祁的回答,只是道:“臣妾说,「臣妾只愿做桓郎心爱之人,这爱意中,不掺家事,不问功绩,只为相爱。」”

说完,洛知微抬眸,看着顾桓祁转向一旁眼睛,淡淡道:“那时,臣妾的父亲是宁远将军,平息了努奚部之乱,常领兵为国战出征;即便父亲年事已高,可臣妾还有一兄长,兄长亦是武将,注定要为庆国、为皇上征战沙场,这是洛家的使命。

“臣妾不愿有朝一日父兄依仗战功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所以,为了能与桓郎真心相待,臣妾自愿放弃成为皇上的正妻,放弃成为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可如今,换来的却是皇上的质问,皇上问臣妾,入宫究竟是何目的?可这将近三年的时光,八百多个日夜,臣妾可有何僭越或逾矩之事?”

顾桓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眼神飘忽,犹豫道:“朕...方才...”

洛知微未等顾桓祁说下去,继续道:“皇上问臣妾,为何宋昌大人会为臣妾挡下一剑。臣妾心中感激宋大人,感念宋大人的救命之恩。可是是不是臣妾在那场刺杀中活下来了,就成了臣妾的不是?是不是臣妾在这吃人的后宫里活下来了,就成了臣妾的不对?是臣妾不够单纯?是臣妾太过福大命大?是不是臣妾应该死在那剑下,或者死在后宫的无数算计中,才能证明臣妾的清白啊?”

顾桓祁看向脚边的洛知微,四目相对,眼尾抽搐两下,不可置信道:“俪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洛知微跪在地上,双腿又酸又麻却无暇顾及,“臣妾在回答皇上方才的问题啊,皇上问臣妾,臣妾究竟是谁?”

洛知微仰头笑出了声,面色愈发痛苦,眼底浮起一丝悲戚,“皇上当臣妾是谁,臣妾就是谁。”

“俪妃!?”顾桓祁轻叱一声。

抿了抿两鬓散乱的头发,洛知微回忆着,声音略微沙哑,“臣妾册选入宫,在算计中侥幸活到今日。自臣妾入宫起,懿纯皇后字字句句提及一位故人。因为那位故人,臣妾平白遭了多少针对与算计,皇上也不是全然不知啊。臣妾不是听不明白,是臣妾愿意相信皇上是真心喜欢臣妾的。可是如今皇上倒要问臣妾,臣妾究竟是谁了?”

顾桓祁挑了挑眉头,打量着眼前的洛知微,“皇后说你伶牙俐齿,在元阳城里几句话便能洗清洛家嫌疑。如今朕看着,你何止是伶牙俐齿,简直是巧舌如簧,能言善辩。”

抚平了衣衫下摆的褶皱,顾桓祁站起身行至寝殿门口,室内的烛光将顾桓祁颀长的身影投影在雕花木门上,“竹叶遭了意外,朕念你心痛难过,不与你计较,朕明日再...”

不等顾桓祁说完,洛知微将双手交叠,朝顾桓祁的背影深深一拜,“皇上以仁德治天下,民间夫妻若是再无爱意,便可和离。既然皇上与臣妾的爱意中,无法不掺家事,不能不问功绩,无从坦诚相爱。那么臣妾自请离去,望皇上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