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璟煜端坐马背,
“孤并未看见二殿下,好像还不小心抢了你的猎物。”
“无妨,”牧颢麟笑着收回弓箭,指节却因用力而暴起青筋,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结成冰,“是我慢了一步。”
“既如此,孤就不客气了。”萧璟煜挥手命人将猎物搬走,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雷戎催马近前,声音带着警惕:
“二殿下,方才太子那一箭,像是来者不善。”
牧颢麟盯着萧璟煜消失的方向,
“你以为我感觉不出来嘛?萧璟煜这是对我起了杀心了。”
“他怎敢?”雷戎不信,萧璟煜就不怕挑起两国战乱嘛?
“他有什么不敢的!都已经是一国储君了,万历一半江山都是他打下来的,我若是他,就是把天捅个窟窿,也没人敢置喙!”
“可殿下,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萧璟煜已经很直白的在赶我们走,若是再逗留下去,怕是不妙!”
牧颢麟望着渐渐暗下来的天空,云层厚重得仿佛要压垮整片山林,
“那就让阿菁加快速度,等东西到手,就立即回北疆,夺回属于我的一切!”
“殿下,若是我们得手了,那公主······”雷戎的声音带着一丝犹豫。
“她已经是宣璟帝的女人了!”牧颢麟猛然转头,眼底跳动着疯狂的火焰,猎猎山风掀起他的衣襟,如同张开的蝠翼,“难不成,你还要带她一起回去嘛?”
“可公主并没有想要留在此地啊?”
“哼,若不是我将她带来中原,她最后的结局也会是被父王强嫁给他国首领,还指不定是什么阿猫阿狗,哪能像如今这等风光?你同情她?”
林间突然一阵死寂,唯有枯叶在两人脚边打着旋。
雷戎沉声道,
“她是您的亲妹妹。”
“那又如何!我牧颢麟的妹妹,若是能用自己成就哥哥的雄图霸业,只会感到骄傲!”
“可······”
“雷戎!你越界了!”牧颢麟猛地抽出腰间宝刀,刀尖几乎要抵住雷戎咽喉。
雷戎缓缓垂下头,敛去眼底翻涌的情绪,山风卷着沙砾打在他脸上,隐隐作痛。
天空一阵闷雷,乌云如同被搅动的墨汁,迅速盘踞头顶,将最后一丝阳光吞噬。
宣璟帝望着骤然变暗的天色,随即命人立即撤回行宫。
“摆驾回宫!” 禁军统领一声令下,喧嚣的猎场顿时化作有序的撤退队列。
柔妃与淑妃走在宣璟帝身后,俩人之间互换了个眼色。
随即淑妃莲步轻移到顾念雪身侧:
“太子妃可愿随臣妾去西厢院小坐?柔妃妹妹备了新制的牛乳茶呢。”
自知晓淑妃是萧璟煜的暗棋后,顾念雪对她便多了几分了然。
见她眼尾微不可察地朝自己使了个眼色,便含笑应下:
“好。”
蓝雨与朱雀立刻化作侍女模样跟在身后,二人腰间暗藏的软剑在裙摆下若隐若现。
柔妃瞥了眼两个面生的侍女,却因心思全在顾念雪身上,倒也没有深究。
踏入西厢院时,第一滴雨珠恰好砸在青石板上。
顾念雪望着庭院中被风雨打落的桂花,心头莫名升起不安。
萧璟煜临走前说过,这两兄妹可能会在秋猎有所动作,这骤雨来得太过蹊跷。
“太子妃在想什么?” 柔妃亲手掀开暖阁帘栊,声音甜得发腻,“定是在担心太子殿下吧?男人嘛,天生就好胜。”
她示意宫女上茶,鎏金茶盏在烛火下泛着暖光。
顾念雪端起茶盏,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却没喝。
蓝雨与朱雀分立她身后,目光警惕地扫过屋内陈设。
淑妃安静地坐在角落,低头把玩着护甲,仿佛只是个普通的伴客。
“说起来,臣妾还欠着太子妃一样东西呢。” 柔妃忽然拍了拍手,两个宫女抬着个朱漆长匣走进来,“上次骑射比试,太子妃赢了,这便是说好的彩头。”
顾念雪心中咯噔一下。
她要的可是北疆的国宝,逆鳞玄甲,他们当真舍得?
在柔妃期待的目光下,她还是伸手解开了匣上的鎏金锁扣。
匣盖掀开的刹那,冷冽的金属光泽扑面而来。
那是一副叠得整整齐齐的玄甲,甲片如逆生的龙鳞般闪烁着幽蓝微光,触手却异常柔软。
“这便是逆鳞玄甲?” 顾念雪指尖微颤。
这是北疆皇室代代相传的至宝,她得知此物,还要感谢上一世,舅舅率军与北疆一战,若不是有这东西,北疆王早就死在舅舅箭下了。
以至于后来,舅舅着人打听,才得知逆鳞玄甲之奇,尽在刚柔并济。
其甲片以玄铁千锤百炼而成,却轻若鸿毛,着于身无半分负累,最妙处在于刀枪难侵 —— 可抵百斤强弩,玄铁肌理竟能将劲力化于无形。更奇的是甲内暗藏玄奥纹路,以秘法温养穿戴者,内力循甲中脉络流转时,竟如江入大海般沛然增长,周身气劲浑然一体。
甲胄边缘以逆鳞状玄铁叠嵌,寒光下似有龙威隐现,既彰工艺之绝,更添神威赫赫。
如今亲眼所见,果真绝妙!
牧星驰竟舍得将此物送出?
“要不说太子妃见多识广。” 柔妃掩唇轻笑,“我那太子弟弟回了王庭后,总念叨着太子妃足智多谋,胆识过人。若不是知道你心有所属,怕是要以为你们之间,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情谊呢。”
“柔妃娘娘真会说笑。” 顾念雪没兴趣与她讨论这些,将玄甲推向蓝雨,“彩头本宫已经收到了,若是他事,便先告辞。”
“且慢。”柔妃伸手攥住顾念雪手腕,“太子妃何必这般拒人千里,妾不过是想与太子妃多亲近些。”
顾念雪侧首望向那只莹白的手,眉峰微蹙间寒意又深了几分。
“其实妾挺羡慕太子妃的,能让一国太子如此心系于你,将你视作珍宝,当真是羡煞旁人。”
顾念雪不动声色抽回手,
“娘娘此话倒是让本宫听不明白了,柔妃娘娘国色天香,将陛下哄得言听计从,这独宠六宫的手段,怕是寻常人想学也学不来的。”话音里裹着三分冷峭的讽意。
柔妃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反而凑近了些:
“对付男人,光靠美貌可不够。” 她把玩着面前的茶杯,声线忽然低了下去,“陛下虽宠我,却给不了我真正想要的东西。”
“哦?娘娘想要何物,竟连陛下都没有?”
柔妃忽然收敛了笑意,眼神变得锐利如刀:
“午夜魔兰。”
顾念雪心下猛地一震,面上却依旧波澜不惊:
“倒是本宫孤陋寡闻了,竟从未听过此物,怕是帮不上娘娘的忙。”
“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 柔妃站起身,绕着暖阁走了一圈,“但我不信。西绥一战,太子当时身中三尸蛊毒,若不是午夜魔兰,他早就死了吧!”
她突然停在顾念雪面前,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
“交出来!否则——”
话音未落,顾念雪身后的蓝雨与朱雀忽然发出低低的闷哼,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两人脸色潮红,眼神迷离,显然是中了媚药。
“你?” 顾念雪惊怒交加,猛地看向柔妃。
柔妃得意地看着玄甲盒子,
“无色无味,专门对付你这样精通医理的人。放心,这药不伤胎儿,只是让你······ 放松些。”
她打了个响指,门外立刻走进两个壮汉,“我会让他们轻点,尽量不让你太难受。”
顾念雪退到墙角,手悄悄伸向袖中的金丝镯。
但她刚一动,就发现四肢也开始发软 —— 这媚药竟如此霸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