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
等一下!公公说那个人叫什么!
不!她叫什么不重要!她姓什么才重要!
她姓上官!
张子坤好似晴天霹雳一般,当场愣在原地。
片刻后,他回过神来,猛然抓住空行公公的肩膀,焦急问道:“公公!你说清楚一点!那个人究竟是谁?”
空行公公没有在回答他,气息微弱,早已昏死过去。
他本就旧伤未愈,如今又是拼命一战,此时还有一口气吊着,已经是张子坤符箓的功效了。
“公公!”张子坤急忙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这才勉强放下心来。
他强忍着身体的疼痛,缓缓站起身来,心知这个地方不能久留了。
千剑阵符只能让她暂跌两境,等她境界恢复,肯定会再杀回来的,到时候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当务之急,就是先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张子坤背起空行公公,只是刚刚踏出一步,便是一口淤血吐出。
他的身子也早就到极限了,强行画出那张千剑阵符,真气与灵气早就消耗殆尽,如今还要背着一个人,艰难前行。
张子坤闷哼一声,低头不言,犟脾气上来了,又是一步踏出。
剧痛席卷,浑身上下都好似骨裂一般。
“把我放下……”背上的空行公公恢复了一些神智,艰难说道,“你自己走。”
张子坤回头咧嘴笑了笑:“老太监,我要带你走。”
“太子!”空行公公一口鲜血喷在他的背上,“你是大玄的太子!你是张衍的儿子!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在我前面!”
“把我放下!你自己走!不然等她回来,咱俩一个都走不掉!”
张子坤却毫不在意,在画符时他浑身渗血,血染衣袍,如今就是穿了一件血衣,哪里还会在乎这一口鲜血?
“公公,你刚才也可以走的,让她杀了我,没人会知道的。”张子坤再次迈出一步,可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步,“可你还是拼了老命护我周全。”
“咳咳咳!老子他妈的是为了承诺!”空行公公有些恼怒,剧烈咳血,“不是因为你!就算今天任何一个皇子在这里!我都会拼命护其周全!”
张子坤站在原地,没有在向前迈步,却依旧笑着:“我为太子,当继皇位,朕为仁君,岂能弃老臣不顾?”
空行公公以为他想通了,暗暗松了口气。
张子坤单手掏出化龙小锥,凌空画符。
“不……不是,你他妈又要干什么?”空行公公强撑着身子问道。
“足下生风,身旁随云。”张子坤不回答他,小声呢喃念咒,执笔的手剧烈颤抖,七窍再次流血,“无疼无痛,忘苦忘忧!”
忘忧符,符成!使此符者,暂且忘却一切疼痛。
神行符,符成!使此符者,日夜神行千八百里。
“你他妈疯了?!”空行公公厉声喝问,“你现在这个身子还要用忘忧符与神行符?你就真不怕自己的根基尽毁吗?”
“我二哥常言,见大利而忘大义,此为真雄主。如果是二哥在这里,权衡利弊之后,可能真就丢下你自己先走了。”
张子坤背着空行公公,足下生风,飞速前行,身子完全感觉不到任何痛苦,“而我却说,一味趋吉避凶,只看利害利义,不问是非对错,这是妾妇小人之道!”
“他张子乾有他的做法,我张子坤有我的道理!”
“他要为天下雄主,我愿为一国仁君!”
“你这孩子……”空行公公无力的笑了笑,又轻声道,“要是还有酒喝就好了……”
他说的很轻,话音未落他便彻底昏死过去,言语也要碎裂消散在耳旁呼呼的风中。
…………
沉沉夜幕之中,那人拉住女子的胳膊御风而行,缓缓降落到一处农田旁。
“你是谁?”女子重新唤出飞剑惊鸿,一脸警惕的看着眼前人,“为什么要在最后一刻救我?”
那人摘下兜帽,露出一张面庞年轻,眉宇间却略显沧桑的脸。
那人双手合十,呼了一声佛号,缓缓说道:“阿弥陀佛!上官施主,我姓叶,名江暖。”
叶江暖!这个名字让女子大惊失色,急忙追问道:“叶法华是你什么人?”
“叶法华……正是家师。”叶江暖轻声说道,“上官惊鸿,师父坐化之前,曾言与你有一桩因果未了,让我去了结因果。”
“呵……因果?”上官惊鸿冷笑一声,也摘下兜帽,露出满头白发,“我与他还有因果吗?”
叶江暖平静道:“因果不空。”
上官惊鸿冷冷问道:“你是怎么找上我的?”
“还是因果。”叶江暖解释道,“一叶菩提即是因果,你今夜刺杀太子是因,我出手救你是果,因果是然。”
“你们叶家人还真是总喜欢把因果挂在嘴边。”上官惊鸿冷笑道,“我当年与你师父的因果早就了结了,那段孽缘也扫清了。”
叶江暖缓缓摇头,平静说道:“因果不空,因果的开始与结束,都不是你我所能言断的。”
“去你妈的因果!”上官惊鸿忽然有些愤怒,“当年你师父言因果,深锁叶家,避世不出,我跪在叶家门前,敲了多少次门,他出来看过一眼吗?”
“上官老祖宗,情与缘,也不是你我所能言断的。”叶江暖苦笑道,“毕竟……你与师父岁月年龄相差太大,而且你对师父动情,师父却只当你是缘。”
“放屁!”上官惊鸿百年来从未如此愤怒,飞剑惊鸿直指叶江暖的眉心,“修士修行修道,谁在乎过岁月年龄?岁月年龄是问题吗?”
“况且他若真只当我是缘,又为何给你取名叶江暖?”上官惊鸿冷冷问道,“你知道你这个名字的由来吗?”
“啊?”上官惊鸿的问题也给叶江暖问蒙住了,本来因果就复杂难了,这桩因果又还牵扯到了师父的旧情缘,对他来说更加麻烦,如今怎么又扯到自己身上了?
上官惊鸿抱臂冷笑道:“你们江南叶家城内有座伤心桥,伤心桥下有鸿江分流而过,可曾对?”
叶江暖点头,不解问道:“这……又有何关系?”
上官惊鸿的冷笑渐渐收敛,望向夜幕中的明月,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没来由的念了一句诗:“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春波绿,春江暖,春风又绿江南岸……叶江暖目瞪口呆,一时哑然,呆愣在那里。
上官惊鸿也懒得再与他废话,御风飞起。
如今境界也算恢复了,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杀了张子坤与空行公公二人。
恐怕那个老太监,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了,毕竟是同一辈人。
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百年上官家就算彻底站在了大玄朝廷的对立面,就只能起兵造反,不然等玄黄帝张衍闭关出来,必是一场雷霆风暴清洗整个上官家,还会牵连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