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日后,贺府前院。
锦绣仔细交待准备去书塾的几个哥儿,“我同你们爹爹不在的时候,切记读书不可分心,晨起习武的习惯也不可荒废。”
丞舟丞己和丞卿重重点头,“是,娘亲[小姨]。”
丞己说,“有劳小姨和姨父替丞己问阿奶安,等丞己在京中学业稳定了,再行回乡看望长辈。”
夫妻俩闻言,不禁相视一笑。
孩子越发的懂事,倒是没让老家长辈们失望,锦绣说:“知道了,小姨给你带话。”
“多谢小姨。”
丞舟说:“爹爹娘亲也替丞舟给长辈们问安,日后我同大表哥一起回乡看外婆。”
虽然孩子知道乡下的外婆,并非他们的亲外祖母,但自小培养的感情,孩子依旧把张婆子当成外婆般敬重。
丞卿:“娘亲还有我,娘亲和爹爹记得让外婆多吃饭,老人家吃好喝好身子骨才能倍棒。”
年庚没好气的瞅两眼又圆了一圈的小子,“你有心了,记着晨早刻苦习武。”
有这身蛮力,练好底子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丞卿点头如捣蒜,相比起读书,他情愿练整日的武,就差拍胸脯同老子保证不会躲懒。
锦绣说道:“时候不早了,你们也赶紧收拾上书塾,没得耽误了课业。”
“是,娘亲[小姨]。”
一旁的魏风连忙帮孩子们提起书箱,带孩子从一旁的角门离府,角门外停了送孩子的马车。
锦绣目光欣慰的望着哥儿的背影,收回视线,交待面前的魏娘,“这阵子,有劳你多上些心。”
“主君和郡主放心,奴家定当照料好公子,等着主子们回来。”
“好。”
这次回乡,夫妻俩身边明面只带了竹青扶桑丹若和杏月,再有墨白玄夜以及五名乔装成护院的暗卫。
这时,竹青从门房外进来,“主君,郡主,小姑娘和令锡公子已经上车了,带回乡的物件也已经整装好。”
年庚点头,“好。”
魏娘近前,扶过锦绣的手:“郡主,让奴家送您上车。”
锦绣会心一笑,“好。”
府门外,停了三辆马车,年北和孟伯弦骑行在前头两匹高头大马上。
夫妻俩目光交汇片刻,年庚也上前接过玄夜手里的缰绳,翻身跃上另一匹马背。
锦绣和竹青坐进前头那辆马车,车里的两孩子难掩兴奋劲,知道今儿要坐船回老家。
“娘亲~”
“小阿奶~”
锦绣嗔笑地扶稳两个小家伙,“好了,别乱动该起程了。”
“嗯嗯。”
魏娘目送马车离去的背影,虽说只是与主子短暂分别,仍旧心有不舍。
当马车路经天香楼,在楼上厢房相聚的三皇子四皇子五皇子,不由得往楼下远离的背影多看几眼。
十六岁的三皇子萧旭,摇着手中折扇,“瞧着,我们这位姑父不是个好拉拢的主儿。”
“谁说不是。”说话的是年仅十四的五皇子萧宥,白瞎他母妃的挖空私房往贺府送。
十五岁的四皇子萧睿心性较显沉稳,眼底闪过一抹不属于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玩味,端起茶盏抿了口,悠悠说道:“至少,大皇兄似乎也没能从中讨着好。”
贺府宴席过去了这么多天,倘若这位贺大人是个心思活泛,为了将来在朝堂上站稳脚跟,又怎会如此沉得住气。
老三和老五听闻此言,不禁觉得有几分道理。
如此也好,与其看着贺大人选边站,倒不如继续保持这份中立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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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天后的晌午,行船终于抵达漕云镇码头,徐锦贵和徐锦富夫妇俩及年东,赶早就来到码头守着。
当看见站在船头甲板的年北,年东招手道,“来了来了,回来了。”
大伙脸上难掩喜色,连平日爱拿乔的徐老四,看见夫妻俩带着孩子走下甲板,都不由得露出欢喜之色。
他领着大伙上前,恭敬见礼:“恭迎郡主娘娘和贺大人回乡。”
夫妻俩相视一笑,没好气的斜了眼面前的兄弟,年庚道,“等很久了吧。”
老五说,“诶,不久不久,再久咱都乐意。”
又晕船的明疏,本来还蔫蔫的趴在亲爹的肩膀,当下回头,直冲徐锦贵张手,“五舅舅!”
在这其中,小丫头最喜欢的就是她五舅,因为除了爹娘以外,五舅最惯着她的小性子。
老五心坎软得不行,连忙把丫头抱到身上,“好姐儿,五舅没白疼。”
徐老四闻言,拍着扇柄打趣道,“怎的,在好姐儿眼里就只有你五舅了?”
小丫头甜甜的冲他和身旁的梁氏一笑,“四舅舅,四舅母。”
紧接着又回头,乖巧的看向一旁的年东,“还有年东小叔。”
要说小丫头便是长了一张巧嘴,惯会招人稀罕。
梁氏这时上前向锦绣福礼,“郡主!”
锦绣赶紧扶起她来,“四嫂嫂快别这,在我和年庚眼里,你们依旧是我们的哥嫂,没得如此见外。”
徐老四道,“瑶儿说的没错,虽咱不是亲兄妹,这份亲情谁都抹不去。”
梁氏眨去眼底泛起的湿意,感念已贵为郡主的小姑子,还念着老家这份情义,但对相公托大的说词,不禁投去嗔怪的眼色。
年东接过年北身上趴着的令锡,小家伙同样因为晕船提不起劲头,“这一路,大哥大嫂许是也累得紧,咱先回家。”
年庚点头,“好。”
徐老四看了眼从船上抬下物件的墨白玄夜等人,再看了看夫妻俩身后跟着的几名侍女,说道:“怎的带了这么少人,回头四哥四嫂给你多安排几个。”
梁氏也道,“是啊,这次回来不还紧着操办大长公主之事。”
锦绣说:“不打紧,回到村里年庚再请上族人和村民们帮忙,此番我们回来也不想太过张扬。”
徐锦贵最了解老妹的性子,点头道,“马车就停在边上,咱先上车。”
“好。”
码头上搬运的工人先前在旁路过时听了一耳朵,目送几人离去的背影,不禁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诶,刚才那两位可就是咱镇子头一位状元老爷,还有他家娘子是当朝郡主。”
“对,我也听见了,早前咱镇上不都传遍了,状元老爷的娘子就是那皇城里的郡主娘娘,说是早年间流落在外,被乡下一位好心的娘子收养,这不,好心有好报,那位老娘子被天子亲封为兖州城的乡君,一等一的好福气。”
这时,又有一位码头工人说了,“你们知道的不够深入,收养郡主的老娘子便是那锦记商行东家的乡下老娘,何止那位老娘子受了天子封赏,锦记的东家和梁家的赘婿也得天子封赏的员外身份,不比花万两白银买名头的大户强。”
“要说这家子真是好福气,十年前锦记的东家还同咱在码头上搬运,人家现在摇身一变又是东家又是员外郎的身份,真真是让人羡慕得紧。”
“谁说不是,人比人气死人,咱还是老老实实搬货吧,指不定哪日也有块大饼子砸到咱哥几个的头上。”
工人们羡慕之余,忙碌间也不忘了调侃找几分乐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