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来到贺府乔迁喜宴当天,赶早府邸下人开始张罗,男宾客的席面安置在前院,女宾的席面自是安排在后院。
锦绣按照礼单上的名头,分别安排了十桌席位,特地多安排一两桌,有备无患。
刚过了辰时,陆续便有宾客上门来,贺年庚做为当家男人自然得在前院迎客,身边有孟伯弦和年北几个做陪,再有魏风帮忙张罗打点,即便是面生不认识的,对方也主动自报家门。
什么吏部户部工部的官员,各司小职官,或是那京兆尹也都来了,好似今个朝廷给众大臣都休了一天沐,便连那没在受邀名录里的官员也闻讯赶来。
即便状元郎贺年庚的娘子是当朝郡主,却也有那心思未灭的各党朝臣,试想从中争取一番,倘若真能从中撬动贺年庚暗下倒戈,未尝不是件好事。
同届的榜眼探花郎自然少不了上门凑这份热闹,定远候府和五城兵马司指挥使家都送来体面的贺礼,也是想与贺家结个交好。
其中,没收到邀请的宰相府都来人了,来的是皇后长兄邢安青,老伙计打从进门开始,看见各党官员如流水似的往贺家送来的矜贵物件,忌妒得眼睛直泛绿光。
暗下咬牙,心里直骂贺年庚什么礼都敢收,也不看看送礼的人是谁,难道不担心日后送礼人挟礼相报。
年庚才不管那个,他现在只是个刚入仕的小吏,谁又知道谁,现在不收,日后互相了解彼此,哪还有傻子上赶着往他们家送礼。
反正,先收下就是,毕竟都是过了明路,也不怕被弹劾到朝堂上。
邢安青带来的礼是一只小木匣,匣子里装的是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同贺年庚道完喜之后,依依不舍的将匣子递给一旁收礼的叶管家。
叶管家晨早得了主家的吩咐,只要过了主君和郡主的眼,一切礼数他只管照单全收。
叶管家喜笑晏晏的双手接过木匣,只是送礼的户部侍郎怎的不撒手,还跟他暗下较起劲来了,这是不想送还是咋滴。
思及此,叶管家也不管那个,面上挂着谄媚的笑,卯了劲将木匣从邢安青手里拔了过来。
邢安青:……
这家子,难道是从土匪窝里爬出来的不成。
叶管家打开匣子,见里面是一套成色上好的茶具,高声吆喝,“户部侍郎邢大人赠天青瓷盏一套~。”
在对面长案做登记的胡管事,立马提笔造册。
陆续而来的官员听闻这声吆喝,似才看见邢宰相之子也来了,连忙恭维的上前拱手见礼。
瓷盏虽不是什么贵重的物件,若是成色上好的天青盏也是值上些价钱,但能从出名抠门的邢大人手里得了好,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面对同党的官员见礼,邢安青自然得端得住大方得体的笑,可对上那敌党意味不明的笑,他又忍不住一阵嘴角抽搐。
年庚在前头接待着来宾,也暗暗注意邢安青的脸色,不由得压下嘴角边的笑,他听魏风说起邢安青出了名的抠门吝啬,而且嗜财如命。
现如今在户部任左侍郎一职,萧帝也不怕他贪,至少他贪得有本事不被发现,倘若遇到萧帝下旨彻查户部账目,邢安青比谁都积极想法子平账,账目对不上自有户部尚书找他追责。
邢安青很快就能从别的地方把钱弄来,至于谁又是那个被邢安青当怨大头,甘愿掏银子为他平账的官员,萧帝可不管。
说来说去,至少邢安青贪走的钱,人家能把账平了,比那只贪平不了账的官员好的不是一星半点儿,便是冲着这一点,萧帝便能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要说,让邢安青威名远扬的莫过于早年追随萧家征战时期,时年不过十三岁的邢安青便已露出贪婪耍小聪明的秉性,他一个随军的公子哥儿,闲来无事也会被吩咐在营里做些琐事。
好比喂马料或是接收粮草,但凡经他手的粮草,不说军里的马儿吃了连拉带踹,士兵们吃了纷纷捧着肚子争树头。
原因是,好小子专程买下没人要的被雨水浸泡发霉的粮草,私底下苛扣了近半的粮草银子,这事可把他老子的脸丢尽,足足打折了三条棍子,后来是先帝看在小子没铸成大错,正好那些天驻营休整,出言劝阻才保住他一条小命。
言归正传,贺府前院络绎不绝,后院自也是热闹非凡。
要不是有竹青和魏娘相伴左右,再有竹青于耳边的提点,锦绣几乎是两眼一抹黑,除了肖氏她谁也不认识。
什么太太夫人娘子,无论是谁前来道喜,锦绣只管笑脸相迎,张嘴应下。
常年混迹在京城贵胄圈子里的女人,个赶个的都是人精,早前就打听清楚永乐郡主的来历,知道她从前流落乡野,本来还以为乡野养出来的女人,办不出什么像样的席面。
不曾想,今个来到贺家进府一看,倒是让人觉得意外。
锦绣在竹青的提醒,以及肖氏的引荐下,很快同几名官眷侯爵府的太太热络交好。
比如,定远候府出身的大姑娘,现任都察院左都御史家大娘子宁氏;又比如,兵部尚书府苏家大娘子卢氏;或是,大理寺卿夏家大娘子洪氏。
基本与肖氏交好的都是武行出身的夫人娘子,也是早年间便追随萧帝的心腹,了解清楚这一点,锦绣自然愿意同几家太太夫人娘子结交。
跟着长辈来参宴的孩子也不少,大家伙成群结伴,哥儿在前头的习武场玩耍,姐儿到底是京里娇养的姑娘,少不了有几人傲气的千金与人群不合,只与寻常交好的小姐妹做伴。
而肖氏几家的姑娘得了长辈的话,纷纷主动同明疏交好,其中,属肖氏所出的千金曹见微最是活跃,其性子活泼健谈,模样长得俏皮可爱,七岁的小丫头自觉照顾好妹妹,牵着明疏的手一口一个好姐儿,噔噔噔的在莲花池边玩耍。
丹若和扶桑全程紧盯着几位小姑娘,深怕她们脚下打滑,摔到了池子里。
六岁的左都御史千金江心月,以往与曹见微最是要好,当下也同明疏玩到了一块儿;相较而言,年岁稍长的兵部尚书家千金苏鸳儿与大理寺卿千金夏轻雾,稍显稳重端庄,多半是在旁静静陪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