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突然坐直身躯的易中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腿上的秋裤,身上的背心,包括裤头,全都被汗水浸湿,甚至就连易中海晚上睡觉的被窝,都能看出一个汗水形成的人形图案。
睡在易中海旁边的曲丫头听到动静,顺手拉了拉枕头跟前被衣服压着的电灯绳,一声‘吧嗒’后,屋内的黑暗被电灯发出的光芒给驱散。
眼帘中映入易中海那张布满汗水的惨白脸颊。
心知易中海的噩梦越来越恐怖。
作为妻子,她随手将旁边桌子上的大茶缸递给易中海。
这段时间,易家的固定日常,每次睡到后半夜,易中海都得来这么一出,只不过动静没今晚这么大,易中海看着跟水缸里面钻出来似的。
一口气把大茶缸里面的水全部喝完,易中海那颗焦躁不安的心这才得到少许的平复。
朝着曲丫头说了一句‘你先睡的’叮嘱,翻身从床上下来,穿着拖鞋,走到桌子跟前,将椅子背上耷拉着的褂子披在肩头,从抽屉里面取出一包大前门香烟。
易中海不抽烟,这烟是专门买来待客的摆设,家里来客人,把香烟放在桌子上,不管抽烟不抽烟,最起码待客的态度摆在当面,省的事后说三道四,说易家如何。
抓着火柴和烟,来到院内。
黑漆漆的夜幕,让易中海一时间泛起几分寒意,不由得紧了紧披着的上衣。
对面贾家屋内,传来贾张氏老母猪似的呼噜声。
易中海的心瞬间沉入谷底。
目光不自然的朝着中院正房望去。
那是傻柱家的房子。
平心而论,对傻柱真是看不起,觉得傻柱混不吝,没有教育。
贾东旭死后,对傻柱泛起利用的心思,想让傻柱给自己养老,又担心傻柱娶过媳妇忘记绝户。
想要鼻子眉毛一巴抓,准备撮合傻柱跟秦淮茹在一块,想着自己保全了对贾家的义,养老万又无一失,却没想到过多的算计引来老天爷的不满。
从一个月前,易中海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做噩梦!
还是两个不同版本但结果都十分凄惨的噩梦。
第一个版本的梦,易中海和聋老太太联手算计傻柱,却因为一个名字叫做王建设的新来的街道主任。
贾张氏当天晚上被抓,第二天被当成典型枪毙。
傻柱在街道办主任的帮助下娶了媳妇,娶过媳妇的当天,打了自家媳妇,打了后院老聋子,打了自己,自己因不甘心养老大业,非要把傻柱按在养老团前,最终因为生活费的事情,被何大清断掉自己的子孙根。
聋老太太为图省事,用两个暖水瓶盖子让易中海从根上断绝源头,那种痛苦,伴随着梦境的演绎,越来越清晰。
第二个噩梦,倒是跟王建设没关系,是一个名字叫做王红梅的街道主任,这位街道主任上任的第三天,就两件事发函到轧钢厂。
第一件事就是傻柱的个人问题。
第二件事就是秦淮茹的改嫁问题。
两件事加一块,易中海受伤的局面形成,贾张氏为棒梗报仇欲烧易家的房子,街坊们在易家发现易中海截留生活费的证据,街道办和派出所联手破案,易中海被树立成典型,先游街教育,后枪毙,四合院街坊们还现场观刑。
刚才睡梦中的易中海,清楚的感受到子弹击碎自己天灵盖的那种血肉模糊的感觉。
他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是老天爷对自己的警示。
否则梦境不会这么清晰,梦境中生不如死的痛苦却又切切实实的体现在易中海身上,他身体到现在还泛着几分哆嗦。
不管是被老聋子用暖水瓶盖子前后堵漏的梦境内容,还是被直接枪毙的噩梦,都跟傻柱有关系。
看着傻柱家的房子,易中海用火柴点燃香烟,因为不会抽烟的缘故,还咳嗽几声。
踏踏踏的脚步声在易中海身后响起。
都不用回头,就晓得是谁。
自家媳妇!
两个梦境中,自家媳妇跟着吃了不少苦头,尤其是第一个梦境,没少挨傻柱的打,还因为听老聋子的鬼主意,想败坏李秀芝的名声,被抓了起来,判刑十几年,死在里面。第二个梦境中,易中海死在前面,猜测自家婆娘的下场不会好。
一个枪毙犯的媳妇,那就是黑五类家属。
“当家的。”
像刘海忠、闫阜贵等有孩子的人家,媳妇对男人的称呼是孩他爹或者孩他爸,四合院能唯一称呼当家的人,就曲丫头一个人。
没孩子的缘故。
“我没事。”
易中海察觉到婆娘挨着自己坐下。
他还把手里的香烟换了一下手,嘴里的烟圈一口吐出去。
“东旭他娘这呼噜,真够响的。”
曲丫头没话找话。
她看出易中海有心思,心思还是刚才噩梦带来的。
就如易中海有噩梦的秘密。
曲丫头也有自己的小秘密,这秘密跟易中海有关系,这一个月,易中海晚上做梦都会说梦话,一开始曲丫头也没在意,到后面这梦话的内容清晰到极致。
在心里归纳出几点来。
第一点就是被老聋子前后堵漏,凶器是暖水瓶的盖子。
第二点是贾张氏被枪毙。
第三点是易中海被枪毙,曲丫头进去十几年,起因是易中海截留生活费的事情曝光了。
她也想跟易中海谈谈,看看能不能抢在曝光前把这笔钱还给傻柱和雨水。
作为传统女性,明知道这件事有可能让易中海掉脑袋,还帮着易中海做这般恶事情。
“儿子孝顺,儿媳妇听话,又觉得吃定咱易家,自然心宽体胖。”
曲丫头听着易中海的口气不对劲。
之前也嫌弃过贾张氏,却没有像现如今这么平淡。
“你说贾张氏活着,贾东旭会给咱养老吗?”
易中海并没有等到曲丫头给出答案,说完这话,手里的香烟往地上一丢,起身的同时,还踩灭烟头,说了一句‘回去睡觉’的话,走进易家。
他之前睡觉的被窝,已经被曲丫头换成其他干净被窝。
作为轧钢厂的六级钳工,月工资七十来块,没孩子,花销不大,家里有些其他人家没有的东西。
身体钻在被窝内,却没有一点的睡意,眼睛顶着黑漆漆的屋顶,在想事情。
假如梦境真为老天爷对他的警示,就不能帮着贾家去算计傻柱,而且对傻柱也不能再像之前那样。
还有贾张氏,第一个梦境,贾张氏是诱发原点,第二个梦境,贾张氏是始作俑者,跟贾家的关系要重新考虑。
......
一夜无话,第二天六点多快七点的时候,易中海抓着草纸去上厕所,回来的时候,听到贾家在吵吵。
还看到贾东旭拉着一张苦脸在尽可能的规劝着贾张氏。
秦淮茹一脸的委屈巴巴。
一个从没有想过的问题,在易中海脑海深处浮现。
贾东旭的听话及对易中海的孝顺,该不是刻意伪装出来的吧,跟贾张氏唱红白脸的戏给自己看。
绝户怕被吃绝户,贾张氏觉得易中海的养老非贾东旭莫属。
还有秦淮茹,明明在贾张氏那里受了委屈,但是每次易中海出现的场合,她都能第一时间将所谓的委屈脸颊迎向易中海,让易中海看到她的凄苦。
这女人也不简单。
当初以乡下丫头的身份成功嫁入贾家。
易中海可知道贾张氏对儿媳妇的要求,一直心心念念的想要娶个有工作的儿媳妇,说贾东旭两口子挣钱给她花。
也相看过几个女同志,秦淮茹笑到最后。
换做以往,易中海肯定要出言说几句,突然对贾家泛起怀疑,便也没有像昔日那样去掺和贾家的事情。
直接走回易家,从曲丫头手中接过装着饭盒的挎包。
挎包里面装着饭盒,中午在轧钢厂食堂解决午饭。
交代几句照顾老聋子的叮嘱,易中海从家走出来。
对老聋子的态度,易中海一时间还拿不准主意。
想撇清与老聋子的关系,却又担心十几年照顾孤老的名声毁于一旦,也担心将来贾家人或者院内的人会有样学样。继续像之前那样照顾老聋子,易中海心里又过不去那道坎,被老聋子用暖水瓶前后堵漏的痛苦,用言语是形容不出来的,梦境中真是生不如死。
院内的街坊们都看着易中海,心思活泛者甚至能从易中海身上察觉到某些反常,居然没搭理贾家的戏。
易中海朝着水槽跟前或洗漱或打水的街坊们笑笑,算是打过招呼。
他向着前院走去的同时,还瞅了一眼傻柱家。
傻柱因为是厨师,作息时间与易中海他们这些职工不一样,不存在迟到或者早退,只要不耽误厂内工人吃饭和招待小灶就行。
贾家门口吵吵的贾张氏见易中海直接去上班,看都没看自己,一脑子的雾水。
秦淮茹也有些摸不着头脑。
贾东旭更是变成浆糊脑子。
唯有棒梗还一如既往,看看自家奶奶,看看爹妈,在瞅瞅秦淮茹的肚子。
这场如期上演的戏,却并没有等来应等的观众。
这可如何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