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阿双离开,管家去找付文卿禀报的时候,李三七身边的贴身女官也正在向她汇报府门口发生的事情。
“公主,您为何要放纵驸马替换府中管事,还纵容管事这么对乔府的人?”
“来送请帖的可是乔老夫人身边的阿双姑娘!”
“您已经因为竹溪和闻秀的事情和老夫人产生了隔阂,现在老夫人递来梯子,主动向您示好。”
“您为何不让奴婢出面,替阿双姑娘解围,也向乔府表明您的态度呢?”
“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只怕乔府那边只会同您越发的疏远。”
李三七坐在书案旁,神情专注的画着画。
听到女官的话,她并未回应,只是笔下不停。
过了一盏茶的功夫,等到落下最后一笔,她才满意的笑了笑,搁下笔,招手叫来女官。
“秀闻,你来看,我画得像不像?”
李三七一边说,一边自顾自的欣赏起来,“我觉得这次画的能有八分像了。”
“总觉得还差了点什么!”
她一手抱臂,一手捏着自己的下巴,作沉思状。
女官移步书案后,看着案桌上不知道第多少张的人物画像,心中是满满的无奈。
自从闻秀死后,公主就病了,在床上躺了半个月,才下得床来。
一下床,公主又开始待在书房画闻秀的人物画。
画了一幅又一幅,画了一幅又一幅。
到现在都不知道画了多少幅了。
不止如此,公主身边贴身伺候的人名字也全都被公主换了一遍。
因为一个死去的闻秀,她成了秀闻,翡翠成了秀秀,琉璃成了闻闻,还有叫秀儿、闻儿、阿秀、阿闻的。
为了一个死去的闻秀,公主门也不出了,宫也不进了,人也不见了,事也不管了。
府里什么事都交给了驸马打理,对外也一直称病。
她是真的不知道公主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意义!
今日好不容易听到乔府来人,她还以为公主终于可以与外界有所接触,或许能稍稍振作起来。
结果,公主竟混似不在意般,不管不顾,任由新换上来的门房管事欺辱乔府的人。
也任由新来的管家视她如无物,一心只认驸马做主子。
见秀闻半天没回话,李三七皱着眉问道:“你还没回答我呢,我画得像不像闻秀?”
秀闻默默叹了口气,挂上笑脸,用哄小孩子的语气说道:“像极了。简直跟闻秀姑娘一模一样。”
“真的吗?”李三七举起画左看看右看看,半晌才不满意的摇了摇头,“似乎还差了点神韵。”
“对!差了点神韵!”
“得到赏赐时的闻秀,眼睛亮晶晶的!”
“提到对以后养老生活的憧憬,她整个人都是鲜活明媚的!”
“闻秀很简单的,她喜欢钱,也喜欢攒钱,她最大的梦想就是躺平养老!”
“她是从杀手堆里被老夫人救回来的,所以,她一点都不喜欢打打杀杀,也不喜欢阴谋诡计,尔虞我诈。”
“都是我的错!”
“当初我不该任性的将她从老夫人身边要过来。”
“不然她也不会左右为难,最后丢了性命!”
“是我,害死了她!”
说着说着,李三七便不由自主的将画抱在胸前,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秀闻一时手足无措起来。
都过去这么久了,公主还是无法忘记闻秀!
她们这些伺候的人见了,都忍不住为公主对闻秀的深情厚谊感动,也忍不住替闻秀感到高兴。
若是她们死后也能让公主念念不忘,她们便是死也瞑目了。
每次公主哭起来,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停的。
公主也不喜欢她哭的时候,有人在屋里看着。
所以秀闻一见李三七哭起来,便自觉的悄声退了出去,还善解人意的将门关上。
殊不知,门合上的瞬间,李三七便抬起头来,神色凌然的一把抹去脸上的泪水,眼中哪里还有半分的悲戚?
***
南城乔府。
乔清荷见到阿双阴沉着一张脸回来,当即奇怪道:“你怎么这个脸色?”
“不是叫你去送请帖吗?这还能出什么事不成?”
阿双郁闷了一路,回府已经缓和了神色,可到底还是叫乔清荷看了出来。
她连忙露出一个十分勉强的笑容,“老夫人,我实在太没用了,连张帖子都送不出去。”
“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乔清荷抽了抽嘴角,一看这丫头就是委屈坏了。
“行了,不想笑就别笑了,你这笑得比哭还难看。”
“说说吧,到底出了什么事?”
阿双连忙气哼哼的将送帖子的事情说了。
前头几家恩平侯府、永宁侯府、晋国公府的帖子全都顺顺利利的送出去了。
偏偏在淮阳公主府出了那种事。
尽管她知道,因为之前除了竹溪和闻秀的事情,她们府上已经有两个多月没和公主府来往了。
可两府也不至于就此变成仇敌吧?
怎么公主府的门房竟是连通报一声都不乐意?
说完事情经过,阿双又将自己的愤慨也一并说了。
乔清荷却没听阿双的抱怨,语气严肃的吩咐道:“你再将你在公主府发生的事从头至尾、仔仔细细的说一遍。”
“别遗漏任何地方,公主府小厮、管事、管家说的话、说话的神情,都细细说一遍。”
阿双见乔清荷突然神色大变,连忙又仔仔细细的回忆了一遍。
末了,这才忐忑的问道:“老夫人,您可是发现了什么不妥之处?”
乔清荷深吸一口,缓缓吐出,这才沉声说道:“公主府,只怕是出事了。”
阿双一惊,“怎么会?”
乔清荷语气凝重的说道:“公主府的管事是新换的,且又几次三番提到驸马怎么说,可见此人是驸马的人。”
“小厮不过是主动提议进去通传,就被管事当众殴打,还被管家责打二十大板,罚俸半年。”
“可见小厮这样的底层仆役根本没有话语权。”
“而掌权的管事和管家又都是驸马的人。”
阿双震惊的看着乔清荷,“所以,老夫人的意思是,公主府已经落入了驸马掌控之中?”
乔清荷微微颔首:“只怕是的。”
阿双错愕的张大了嘴巴,“难怪那管事说什么一朝天子一朝臣。”
“这说的,怕不只是管事和小厮。还在暗指驸马架空公主,替换了府中的管家和管事吧?”
阿双越想越觉得心惊,“架空公主……不让公主与外人接触……”
“这,这……公主该不会被驸马囚禁了吧?”
阿双不敢置信的问道:“这不是真的吧?驸马他怎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