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氏是真的无语了。
当初乔清荷被宣平侯闵纪相中，要纳为妾的时候，除了迫不得已的老爷子和野心勃勃的大哥乔清平之外，其他人几乎都为乔清荷感到不值。
就连一向不管事的公爹都曾私下求过老爷子，能不能不让乔清荷去给人做妾。
结果，就她这个婆婆欢天喜地的说，她的女儿要嫁到京城侯府去享福了。以后她就是侯爷的丈母娘了。
天知道，一个妾室的娘，算人家哪门子的丈母娘？
现在，清荷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她这个短视的婆婆又想将乔凝嫁到高门做妾……
当真是不知道该说她点什么的好。
乔清荷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怒气，沉声说道：“咱们撇开这些利害关系，朝廷大局，说点简单的。”
“去年的时候，永昌侯府的太夫人还曾亲自相看，提出要让文玦娶乔凝为妻。三媒六娉、八抬大轿娶过门做正妻的那种！”
“现在却改了口风，要让乔凝嫁过去做妾！”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
“当时让乔凝嫁过去做正妻，我都没同意！”
“你觉得，我现在能同意让乔凝嫁过去做妾吗？”
乔老太太震惊的张大嘴巴，好半晌才火冒三丈的瞪着乔清荷，高声质问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为什么我不知道？”
“这么好的亲事，你为何要拒绝？”
“你就如此见不得乔凝好吗？”
“还是说，你就见不得我乔家好？”
“母亲，您别生气，有话好好说。”周氏连忙就要打圆场。
乔老太太却是不听，指着周氏鼻子喝问道：“你是不是也知道这事？”
周氏讪讪不语。
一见这情形，乔老太太当即怒了，“好啊，你们都瞒着我，都瞒着我！这是嫌弃我老了，碍事了……呜呜呜……我这就回江南去！这就回江南去！”
“好啊，母亲准备什么时候走？我回头叫人给你雇车队，请镖师，一准将你平平安安的送回江南去。”
乔清荷似笑非笑的看着乔老太太，一副好整以暇的闲适模样。
乔老太太刚想借题发挥，就被乔清荷这话给整懵了。
“你……”
乔清荷像是没看出来她在假哭似的，语气凉凉的说道：“知道我为什么让大家都瞒着你这件事吗？”
“因为你知道了，一定会逼着乔凝应下这门亲事。”
“可是，乔凝她不愿意。这门亲事也确实不适合乔凝。”
“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果然是明智的。”
因为圣上不会想要看到恩平侯府和永昌侯府因为乔家这个桥梁和纽带，从而成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所以，乔凝这个无足轻重的小女子，势必会成为牺牲品。
虽说，现在乔凝成了挑动两府关系的棋子，但是好歹不会伤及性命。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乔老太太怒火翻腾，忍不住高声提醒道：“乔清荷！我是你娘！”
乔清荷表情平静的看着她，语气淡淡的说道：“你若不是我娘，早在你去年初到京城，刁难未佳，算计乔府的时候，我就将你送回江南了。”
“你……”乔老太太被气得话都说不上来了。当即捂着胸口，两眼就要一翻。
周氏赶忙上去将人扶住，一边替乔老太太抚顺胸口，一边责怪的瞪了乔清荷一眼，“你也少说两句吧。到底是你亲娘。老人家年纪大了，你也顺着些吧。真把人气坏了，你也落不着好。”
乔清荷注意到乔老太太转动的眼珠子，知道这个老太太身体好着呢，七十多岁的年纪还能长途跋涉从江南跑来京城来，身体比她都好。
“行了，母亲，您别装了。”
乔清荷语气缓和了一些，“我知道你不懂这些利害关系，想让乔凝嫁到永昌侯府也是出于好意。”
乔老太太撇了撇嘴，推开周氏的手，坐直了身子，自己拍着胸口。脸上瞧着也好看些了。
可她嘴里还是愤愤然道：“知道那样挤兑我？”
乔清荷也不理会，继续说道：“但是，京城不比别处，这里的官员、世家，盘根错节。稍有不慎，动辄便会祸及家族。”
“就拿你们搬新宅子的事情来讲。”
“那些为难你们的人，以为你们只是新入京的外地人，品阶又低，便嫌弃你们，还想着欺负你们，将你们赶走。”
“可他们不知道的事，你们背后还有我和景遥这样两家亲戚。”
“还有当初为难你们的其中一家人，至今没有来登门道歉，你们若是仗着我和景遥的势，强逼对方道歉，你就会知道，对方身后站着的可是永昌侯府！”
“所以，在京城这个地界，任何人都不能小看。”
“任何事在做决定之前，都要想想这里面有没有别家的算计。”
“等等！”
乔老太太突然打断乔清荷的说教，满脸震惊的问道：“你刚刚说当初为难我们家修缮新宅子的人里面有永昌侯府的亲戚？”
乔清荷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对，就是你们那一片官职最高的那家。”
“你说的不会是五品郎中钱家吧？”乔老太太不敢置信的看着乔清荷。
“对！就是他们家！”乔清荷笑道：“这几天他们家不是挺热闹的吗？”
乔老太太咽了咽口水，语气发虚的问道：“他们家的事……都是你做的？”
乔清荷表情不变，语气却是带着几分警告的味道说道：“这话母亲可不兴乱说。他们家的事跟我何干？我也就是跟着瞧个热闹而已。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怪到我身上来了？”
乔老太太讪讪的说道：“钱家老太太这几日天天在家骂你。有两次见我出门，还故意跑到我们面前来阴阳怪气。听那话里的意思，好想她家这几天的倒霉事都是你做的似的。”
乔清荷嗤笑一声，“乔老太太自己坏事做多了，现在遭了报应，倒是都怪到我身上来了？”
“那母亲听到她骂我，有没有冲上去抽她两个大嘴巴子啊？”
乔老太太尴尬的翕动了一下嘴唇，最后却是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乔清荷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朝着乔老太太冷笑了两声。
突然间，她脑中灵光一闪。
有没有一种可能，那个媒人根本就不是永昌侯府派去的，而是钱家老夫人请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