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云鹤的死跟你被劫持的事情有关?”老王妃虽然上了年纪,但是思维依旧敏锐。
她意识到,云鹤指使贼人劫持顾晨,不仅是为了谋财,更大的可能是,害命。
“这就要问我贤名在外的好继母了。”顾晨唇边笑意不减。
只是眼底的寒意寸寸凝结成冰。
“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云婉柔抬眸,微红的眼睛水光盈盈,似含无限委屈。
“我兄长他一时糊涂,起了不良之心。事发之后,他或许是心存愧疚,或许是畏惧律法森严,才以死谢罪。”
她攥紧了袖口,指尖儿和声音都跟着轻轻颤抖,“难不成……世子以为,他劫持你,是我授意的吗?”
顾晨毫不迟疑地点头:“云鹤只是听命于你的一枚棋子。只是他没有想到,关键时刻,你为了自保,竟然亲手把他送上了黄泉路。”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齐齐的落在云婉柔身上,任谁都难以想象这么温柔小意的女子,竟然有着如此歹毒的心肠。
不但对自己的继子伸出了罪恶之手,就连自己的亲哥哥也不肯放过。
“世子还真是抬举我了,”云婉柔摇头苦笑,“我一个对医术一无所知的人,在世子的嘴里成了谋害婆母和世子的罪人。你竟然还觉得我有通天的本事,能在刑部大牢里杀人。请问世子,我是如何做到的呢?如果我真的有罪,刑部为什么迟迟没有向我问罪呢?”
“大哥,你不能恩将仇报。我娘把你养大成人,你即将成亲了,想让我未来的嫂子掌管中馈也未尝不可,但是,你不能这样污蔑我娘啊!我娘说得对,她一个弱女子,哪里有这么多心机和手段呢?她如果真的毒害了我舅舅,刑部的仵作会验不出来?”
顾明眼睛一亮,紧紧抓住了这棵救命稻草。
顾浩然也略一迟疑,是啊,云婉柔再有本事,还能在狱卒面前杀人而不被发现吗?
“云婉柔,”顾晨公然撕破脸皮,对她直呼其名了。
“你说自己对医术一无所知,可是你却利用医术毒害了云鹤。你知道云鹤性情暴躁,入狱之后夜不能寐,所以送了他一串朱砂手串。这东西有镇定安神的作用,而且你对云鹤的生活习惯了若指掌,知道他在难以入睡的时候,有咬手串的习惯。
朱砂含有毒素,少量服用无害,但是如果连日服用,又饮酒,就会加速毒性释放,从而达到杀人于无形的效果。你最后一次探监,不是给云鹤送去了丰盛的酒菜吗?
可怜云鹤到死都不知道自己的亲妹妹对他起了杀心,可怜云家至今依然被蒙在鼓里。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纸终究是保不住火的。仵作查验不出来的,自然另有高人能查验出来。
我明日可以要求刑部开棺材验尸,看看云鹤是不是毒发身亡?”
顾晨淡声问道。
鹰隼般锐利的目光,刺得云婉柔不敢与他对视了,只默默低下头去。
“要。”顾明毫不迟疑的大声回答。
他就不信了,母妃还能对自己的至亲下此毒手?
“不要!”云婉柔立刻阻止。
“怎么,心虚了?”顾晨一针见血地问。
“死者为大,我哥哥已经入土为安。仅凭你的猜测,就要掘坟开棺。我哥哥纵使有天大的过错,他已经以命相抵了, 你还要他死后不得安宁吗?世子,你这也未免太欺负我们云家了吧?”
云婉柔哭得气滞语凝,几乎要昏厥过去。
三言两语的,就把顾晨的行为定为了仗势欺人。
“顾晨,这些推断不会又是你那个趋炎附势的干妹妹说的吧?怎么,睿王府认她做了义女她不知道感恩,还要挑拨离间,要我们一家人心生嫌隙,她趁虚而入,得到更多的好处吗?”
顾明丝毫不掩饰对林青青的厌恶。
那个该死的贱人,真是多事!
如果不是她,睿王府的爵位和产业,日后都是他的。
母亲也不会被顾晨指着鼻子大骂。
“顾明,此事确实是青青查验出来的。不过,她是不是挑拨离间,咱们拭目以待。
开棺的时候,我会请刑部最厉害的仵作,会请几位久负盛名的太医,如果云鹤不是毒发身亡,我愿意向你娘叩头赔罪,并且自愿把世子之位让给你,以后不会踏进睿王府大门半步。
如果青青的推断是对的,云婉柔要认罪伏法,你也给我滚出睿王府。如何?”
顾晨毫不退让。
顾明稍一迟疑,眼睛不自觉地向云婉柔瞟了过去。
顾晨下了这么大的赌注,不会是胜券在握吧?
难道,舅父的死真的与娘有关吗?
“不行!谁都不许打扰我哥哥死后的安宁。他不过是劫持你想换取几两银子而已,已经赔上了一条性命,你还想怎么样呢?世子,得饶人处且饶人啊!”云婉柔声泪俱下。
她绝对不能答应这个要求,否则,这世上就没有她的立足之地了。
“这件事由不得你做主,你是出嫁多年的女儿,还能干涉云府的事情?我只需要征得云家大公子的同意就可以了。”顾晨根本没把云婉柔的阻止放在眼里。
他想做的事情,就没有人能够拦得住。
“那世子去试试吧,看看能否说动我那侄儿?”云婉柔退让了一步。
呵呵,云家这么多年来如果没有她明里暗里的接济,日子早就过不下去了。
她这个外嫁的姑娘,在云家有着绝对的话语权呢!
没有她的同意,侄儿是不会同意开棺验尸的。
顾晨突然从袖中取出一个锦盒,“啪”地一声打开,里面赫然是一串殷红如血的朱砂手串,在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认得这个吗?”他嘴边的笑充满了讥诮的味道,“云鹤死后,我从他腕上取下的。十八颗朱砂,每一颗都是最贵的辰砂所制。云婉柔,你真是吝啬,就连害人的东西,都是走的睿王府的账呢!”
云婉柔的瞳孔猛地收缩。
百密一疏,是她大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