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伟醒来的时候,精致的垂着流苏的幔帐顶让他一时恍惚,不知身在何处。
身下锦被柔软舒适,鼻尖萦绕着甜腻的脂粉香气。
他下意识地翻身,手臂却碰到了一具温软的躯体。
李伟如遭雷击,猛地坐起身来。
晨光透过纱帐,他看到身边的女子青丝散乱,锦被盖在她的腰间,上身雪白的肌肤上布满了青青红红的吻痕。
她嘤咛一声,睫毛轻颤着睁开眼。
“李大人,”香君娇羞的扯过被子,把自己裹了个严严实实。
李伟触电般往后一缩,险些跌下床去。
他努力回想昨夜发生了什么?
祁王的宴请、那箱黄金、一杯接一杯的美酒,还有……他与香君小姐春风一度了!
“香君小姐,我,我昨夜喝多了,多有唐突……”他慌忙道歉,冷汗浸透了里衣。
他已有妻室,而这位香君姑娘是祁王的人。
“李大人,昨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香君微微一笑,娇媚动人。
李伟慌乱地抓起床边散落的衣物,慌慌张张的穿戴起来。
“香君姑娘,我酒后失德了。我在东平郡,是有家室的。”他心虚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大丈夫三妻四妾此乃常情,香君愿意做妾。您若是为难,我做个通房丫头守在您身边也是心满意足的。”那女子刻意的伏低做小。
李伟一愣,感动的说不出来。
这世上,当真有如此善解人意的女子。
“姑娘出身官宦之家,我不好如此委屈你的……”
香君忽然扑进他怀里,柔软温热的身体,让李伟心中一荡。
他似乎记起来了,昨晚她是如何在他身下婉转承欢。
香君仰起脸,漂亮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
“这是怎么了?”李伟手足无措的问。
“大人您还不知道,我爹为官清正,却为奸臣陷害,他蒙冤受屈病死狱中,我一家老小男子被充作苦役,女子被卖到了敎坊学习歌舞。若不是祁王心善,搭救我脱离苦海,我早就成为最下贱的人了。”
香君提起自己的身世,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
“不要难过了,我,只能许你平妻之位了。”李伟有些愧疚的说道。
他的妻子,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红花轿迎娶的。
没犯七出之错,不能随意休弃的。
香君伏在他的怀里,柔嫩的指腹抚摸着他坚实的胸膛上,满足的喟叹:“能嫁给当世英雄,是香君的福气呢!”
李伟苦笑一声:“我不过是个小小的都尉,哪里配得上英雄这两个字呢?”
“祁王殿下常说,大丈夫当审时度势。如今天下将乱,大人不如择良木而栖。”香君温言软语的劝道。
“可我家中……”李伟迟疑起来。
他不管他们的生死了?
“我求过王爷了,”香君红唇贴近他耳畔,“暗中把您的家眷接来,很快就会一家团聚了。”
李伟:“……”
香君这是为他分忧解愁呢,还是彻底断了他的后路啊?
“大人在东平郡,不过是个都尉。要成为朝廷重臣,难如登天。跟了祁王,封侯拜相指日可待,子孙后代永享富贵。”香君继续游说,手指灵活的挑开了他的衣服。
李伟沉溺在温柔乡里。
人生,就是及时行乐。
从踏入祁王府那刻起就再无退路,反抗是死,顺从或许……还能博个前程?
等他们起床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了。
“夫君,我们该给义父敬茶去了。”香君打扮停当,言笑晏晏。
她头上珠翠环绕,光芒闪烁。
一对翡翠耳坠,水头极好。
腕子上的镯子,看着就价值不菲。
“王爷赏的。”她娇笑一声:“等日后,夫君就知道祁王出手有多阔绰了。”
李伟忽然想起妻子把一套赤金首饰都当做宝贝,自己对不住家人啊!
若真能让他们过上好日子……这个念头一旦滋生,便如野草疯长。
“祁王他……当真能成事?”李伟惴惴的问。
香君没有回答,只是牵着他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眼中迸发出异样的光彩,“祁王救了我的命,他是我们全家的大恩人。”她眼睛湿润起来,哽咽道:“在这世道,只有祁王才能保护我们,给我们想要的东西。”
最后一句话如重锤敲在李伟心头。
他想起自己这么多年仕途止步不前,从四品的官职,他就是拼了这条命,都未必能给老娘和妻子挣个诰命。
而祁王,能给他改换门庭的机会。
如果大事可成,他的子孙后世会跻身名门世家。
那时候,他在族谱上的位置,是能单开一页的。
他会成为李氏家族的祖宗!
想到这里,他体内热血沸腾,整个人跟打了鸡血似的,无比兴奋。
李伟突然将香君紧紧搂进怀里,狠狠揉搓着,力道大得让她轻呼一声,娇躯瘫软,无力的挂在了他的身上。
“香君,我想好了,”他目光灼灼,终于在一世安稳和时代承爵之间选择了后者。
“我是祁王为你选的夫君,我不会辜负你的。”
换而言之,就是他选择了祁王。
香君在他看不见的角度露出得意的微笑,男人的骨头是很容易就被耳边风给吹酥的。
她柔软的手臂如藤蔓般缠上李伟的脖子,吐气如兰:“我就知道,夫君对我情深义重。义父慧眼识英雄,香君终身有靠了。”
窗外日头渐高,一对纠缠的人影投在绣屏上。
李伟享受着香君的温存,刻意忽略心底那一丝不安。
乱世之中,良禽择木而栖,他不过是……选了个明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