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梅老太太和梅娘打了一顿的大公主,再进宫见皇后时,痛哭流涕的伤心极了。
总听人说,宁要讨饭的娘,不要做官的爹。她不以为意。
天家儿女,皇室血脉何其尊贵。又顺风顺水的长大,嫁人,生子……
实在理解不了这种说法。
直到被人打了,被人从自己曾经的家里丢到大门外,她才get到那种爹与娘之间的不同。
当着那么多大内侍卫的面,被两个村妇老娘们打一顿,她不相信景宗不知道。
还能被打,还能被人丢垃圾一样丢出来,只能说景宗默许的。
再哭起娘来,真心真意多了。
封稷默默的转身出去,留下一个冷漠的背影。
大公主气的全身发抖,怨毒的目光如有实质,冲封稷发眼刀子。
“你为什么要回来?你为什么不去死。”
高大的背影没有回头,扔出一句:“我青春正好,长的还那么好看,死了可惜。还是你们这些嘴脸丑陋的腌臜东西去死比较合理。”
大公主一口老血吐出来,脸色白如纸。
封稷走远,吩咐道:“大公主殿下思母心切,悲痛欲绝中,撞柱而亡,跟随皇祖母喜登极乐净土去了。”
祁墨止问道:“也好,只是太子那里……”
封稷脚步一顿,随后说道:“皇祖父想留他一命,便留着命去西洲妻妾成群,断子绝孙吧。”
祁墨止……
办法是好办法,只是好像这位把自己忘了。断子绝孙这么恶毒的诅咒,他居然用在自己身上……
好吧,太子以后是绝对不可能再播种了,多给他养自己小妾,也算给他点安慰。
……
大年初二
梅金山早早起来进宫去了。
皇宫里恢复如常,一切正常运转着,除了东宫换了主人在,什么都没变。
哦,还有中宫的诵经念佛声消失了。
皇后和大公主母女,草草被请进皇陵,原本大公主早已嫁人,皇陵是没资格进的。
可谁让人家孝顺呢。跟随母亲而去,也算全了母女情分。
其实主要是景宗不想和皇后同葬,活着相看两相厌,死了就别互相折磨了。
他还想和阿姐同葬,皇后就有点多余了。这样正正好。
另外,景宗还下旨,皇后是待罪之身,能入皇陵已经是无限恩宠,百姓可以不用穿白戴孝。两两相抵。
大过年的,就别让这么晦气的事,惹得百姓连年都过不好,就是皇后母子的罪过了。
换言之就是,皇后死的不是时候,母子俩干的不是人事。
今天是梅金山的生辰。
他自己没太在意,可景宗却记在了心里。
“金山,你看,这是朕给你准备的生辰礼,你喜不喜欢。”
景宗指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红木盒子,问梅金山。
梅金山打量一下,貌似能装下一个人头的样子。
心里直打鼓,不会是把哪个仇人砍了,装里面送他做生辰礼了吧?
不是他心里阴暗,实在是最近死的人太多了,封稷那个家伙更是一言不合就砍人,那货绝对干的出这事来。
听大豆说,大公主从他们家被扔出去,之后就死在宫里的事,是封稷干的。
可千万别是大公主的头啊……
今年过节不收礼,不,他年年过节都不收礼。
“万岁爷,我啥都不缺,如今有吃有喝,还有亲人都在我身边,我可知足可知足了,臣不要了,人不能太贪心的,我怕我得到的太多,我又怕,我会失去。我就是个什么都怕的大俗人一个。”
“您老只要健健康康的,让我和媳妇尽尽孝心就够了,真的,我什么都不求,只求父母们身体安康,吃嘛嘛香。”
景宗又又又被感动到了。
瞧瞧,都是女婿,差距也太大了。
金山想他长命百岁,都不喊陛下,喊万岁了。只求他身子康健。
镇国公那个犊子,就想他走的越快越远才好,恨不能送他去千里之外。这要怎么比较。
不是他偏心,是金山太招人疼。
摩挲着红木方盒,温和的问道:“那你可想做什么?”
既然不要礼物,那就许个愿望吧。可惜没蜡烛,大白天的就不点了。
梅金山吸了吸鼻子,眼角流下一滴泪。
景宗……这怎么还哭了!
“不瞒万岁爷,我从记事以来就没过过生辰。今天是我第一次收到生辰礼物,也是第一次有人问我想做什么。”
景宗想起梅金山的原生家庭,心里叹气,那么穷的人家,还生了四座大山,生活的确不容易。
可就是那样一个人家,居然还能收养他的女儿,拉扯长大不说,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善良的让人心酸又动容。
“你是个好孩子,父皇会好好补偿你的。”
他一定要让这个心善的孩子,好好感受这下父爱的庞博浩瀚。
梅老头给不了他的,他来给!
他给不了梅娘的,不是也是梅家夫妻给的?
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就看他怎么做吧。
“父皇!您以后就是我亲爹,我把您老当亲爹伺候,谁也不能拦我!”
谁拦他,他跟谁急!
梅金山抱住景宗的大腿,脸贴到膝盖上,一脸孺慕的看着景宗。
景宗觉得画面有点歪,但这种被儿子依赖的感觉,他从来没有体会过,自己心里也很激动。
丝毫没注意到,梅金山打蛇随棍上,已经喊父皇了。
女婿喊爹喊的贼溜,闺女却没开口,这本来就很奇怪啊,可当事人不在意,谁能有意见!
“好,好!”景宗很开心,连说两个好。
大手一挥,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你今年几岁?”
梅金山……
低头想了想:“我今年应该是三十五岁。”
不怪他还要想一想,他都快要把自己年龄忘记了。贫穷的农家人哪里会整那么多仪式感,来整这些东西。
景宗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只是,等梅金山回家后,才知道,他为什么会问他年龄。
同时也感受了一波什么是浩瀚庞博的父爱!
先送到府里的是那个他既想要又不敢要的红木盒子。
太监放下东西就走,一句话没说。
紧接着,又来一太监。
同样手里抱着红木盒子。放下后转头就走。
又一个太监进来,又又一个太监……
梅金山心里发毛,这得多少太监?
还是说,就俩太监,把门外的东西来回罔替的搬搬抬抬?
还有,这怎么都是红木盒子,就不能换个形状的来一波,这得收割多少人,装里面?
很快,屋子里被大大小小的盒子塞满。
最后一个细长扁平一些的盒子,是高大总管亲自拿进来的。
“平安伯,这里有陛下给你补的三十五件生辰礼,还不磕头谢恩。”
梅金山……后悔没说六七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