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有才一回来,韩纷纭就换了个人似的,所有焦虑、烦躁、慌急,都烟消云散,任谁打来的电话,她都懒得再接。
洗涮涮,精心打扮,换上了“盛夏风”国标时装展上面展出的精品服饰,然后坐到妆台的镜子前,拉开小抽屉,准备是涂唇膏,在一堆各种品牌、各种颜色的唇膏中,挑选不定…
丁有才说:“别选了,小韩,我可是真的不想半夜里舔油漆!”
韩纷纭听见,将已经挑到手里的一支唇膏,砸进小抽屉里,站了起来,说:
“丁叔叔,不是小韩说你,有得舔就不错了!你以为你想舔什么?外面那一群阿姨,哪一个不是涂得厚厚的,腻腻的,红彤彤的?也没听见你回来说,有什么不好舔!”
丁有才小声嘀咕着说:“我都没舔过,说什么说?”
韩纷纭说:“那个邓什么波,如果小董刚才不去接你,你是不是又去她那里,她那一张大嘴巴啊,哪一天不是涂得比辣椒还红?也没见你说是在舔油漆?”
丁有才说:“懒得跟你说,我洗澡…”
丁有才只喝了两杯酒,没什么事,他脱下短袖体恤衫,丢在妆台上,走向小浴室。
韩纷纭说:“快点洗了,把牙齿也刷一刷,别让我又像打开了酒葫芦…”
丁有才先刷牙漱口,然后冲凉,围了一条小手帕出来,被韩纷纭一把扯下,挂到他身上,说:“丁叔叔,你是越来越没个形了,有浴巾你不用…”
丁有才哪管,搂过韩纷纭,说先跳一个舞,活跃一下气氛,缓一缓心情…
两人瞬间和好如初,啃了起来…没有舔油漆啊…
正跟着轻音乐跳舞,床头柜上,丁有才的手机响了。
这么晚,谁还来打扰?
丁有才不情愿的放开手,走过去拿手机,是一个备注名为“谢学富”的人打过来的。
丁有才的心里面,一连问候了发明手机的人的母亲两三遍。
铃声很固执的响啊!
丁有才只得接通了。
在接通之前的几十秒,丁有才已经通过搜索大脑,想起来了这位之前从没通过电话的谢学富。
前文也曾经说过,他是伍卫红介绍过来的,目的是想要那另外一所新中学…宋石桥中学…校长的位子。
电话接通,简短问候之后,谢学富说他就在楼下面,问丁有才是住在几楼。
之前,也是这么晚了,谢学富找到丁有才家里,丁有才老婆袁维兰比较客气的接待了他,也没扔掉他送来的两瓶酒、两条烟和一箱牛奶。
这么晚还找到韩纷纭这里来了?
这个谢学富,也太用心了吧?领导的私密空间,也敢来闯?
就不会在外找个地方聊?
丁有才真的是有点烦他了。
但是,他是伍卫红介绍过来的,那不见他也不行。
丁有才想安排谢学富到某个茶楼见面,一看韩纷纭那怀疑的眼神,就又打消了这个念头。
那只能让谢学富上来了。
丁有才忙套上一套短装,到客厅里面来等。
谢学富倒是上来得很快,丁有才刚关好卧室门,到客厅的沙发上坐下,门铃就响了。
谢学富走进来,手里拎着三个塑料袋。
两条极品黄鹤楼,两瓶茅台酒,另外一个塑料袋里面,看上去是一个包装挺精美的纸盒。
前面那两样,一般人一眼就看得出来,这第三样,丁有才硬是看不出来是什么。
谢学富将礼品放到么物架上,笑呵呵的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他已经被这大客厅的超奢华装修震撼到了,但又想装作漫不经心。
丁有才递了一根烟给谢学富,指着一旁的无后靠矮沙发,招呼他坐。
谢学富自己移过长茶几旁的一个小圆凳,在上面坐了下来。
这一个小圆凳,是用来放一个小盆景,作为茶几旁点缀的,而那个小盆景,龙鳞红芽雀舌黄杨,被韩纷纭养坏了,不太好看了,两天前,韩纷纭把它送到了垃圾箱。
丁有才自己点着烟,将火机递与谢学富,谢学富忙从自己裤口袋里摸出火机来,口里说“有火”,然后自己点燃,吸了一口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说事。
默坐了一分多钟,各吸了两三口烟,还是丁有才先开口问谢学富:
“你刚到经开区不久?”
谢学富说:“人事关系,是上个月才正式转过来的。”
丁有才问:“以前…?”
谢学富说:“之前在县一中…从县区借调过来快一年了。”
丁有才不清楚他之前是干什么的,所以又继续问:“借调过来是…?”
谢学富说:“之前在县一中,是担任副校长,因为我爱人在市经开区,算是长期分居,后来,经开区教育联社创建名师工作室,作为县区化学科目的学科带头人,就借调过来了,临时在名师工作室…”
丁有才听到这里,虽然还不知道他爱人是谁,但似乎猜到,为什么伍卫红会推荐他过来。
丁有才就问:“你爱人在哪所学校?”
谢学富忙解释说:“她不教书,她在疾控中心上班,是副主任。”
原来他借调过来,在名师工作室混了一年,是为了“曲线救国”。
丁有才拿另一根烟,在未燃尽的一根烟上续上火,吐了吐烟圈,说:
“小谢,你这个事情不是很好办!”
丁有才叫谢学富小谢,也还说得过去,谢学富可能比丁有才小十岁左右。
谢学富听了这一句话,心里发凉,面色尴尬起来。
因为伍卫红跟他讲过一两次了,说做那个新中学~宋石桥中学的校长,没有什么问题,让他自己直接来找丁有才,伍卫红已经给丁有才打过电话了。
这时候,丁有才却说很难办?
谢学富问:“有难度吗?伍主任跟组织部的马老爷,也打过电话了,没什么问题啊!”
丁有才说:“问题是上面其它那些老爷,比如说甲卫权,阳向东,他们都还没有提及,宋石桥中学要聘请校长,宋石桥中学也不是小规模…”
这句话,谢学富没听得懂。
丁有才是说,其它新校,比如说,霞湾实验中学,上面早就催了,尽快落实好完整的领导管理班子,投入到前期的各项工作。
而只有这所宋石桥中学,上面没有来催过。
这说明,上面的领导另有安排,却迟迟没有确定好,但应该也快了。
谢学富却小声的问丁有才:“这…还要向甲熟记请示吗?那我…是不是要去给他准备点东西?”
丁有才说:“你给他准备东西?有用吗?那你把这些东西提过去吧!”他指了指么物架上…谢学富刚刚提过来的东西。
谢学富以为自己听懂了,是丁有才单纯的嫌弃他送的礼少,就尬笑着说:
“丁局,这是送给您的,怎么能再拿去送人?这两条烟,倒也没多少钱;那两瓶酒是从茅台镇带回来的真品,要一万大几千呢!
这个…是一套女士化妆品,包括香奈儿香水…是从法国旅游时带回来的,我老婆自己舍不得用…一套要小几万元…”
谢学富边说边走过去,将那一套女士化妆品,拿与丁有才看。
丁有才说:“小谢,你没懂我的意思,我是说,宋石桥中学的校长,领导们应该是有内定,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迟迟没有公布出来…”
“哦?”听完丁有才这些话,谢学富的屁股从小圆凳的边沿上滑过,差点跌坐在地板上。
“小谢,你小心点…坐沙发上面!”
丁有才本不想再让谢学富久留,谢学富稳住身子,小心的坐到那边无靠背的矮沙发上,木然的坐着,不说话也不想走。
丁有才将烟蒂放入烟水缸,摁了摁,然后说:“小谢,这个事情一时也不好办下来,但我跟你讲,你也不要死盯着一个地方,我倒是有一个想法…”
谢学富似乎又燃起了一些希望,他表现出热情来,想听听丁有才说是什么想法:
“丁局,您说说看!”
丁有才说:“小谢,你也先别着急,经开区教育办,可能空缺出一个副主任的位置,你自己先回去考虑考虑!”
丁有才这是说,王跋涉去援疆,他那个副主任位置要顶上。
谢学富刚刚高兴而热情起来的表情,似乎又褪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