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一连踹了二十几个,身上的力气便消耗的七七八八了。
他站在原地喘着粗气儿,狼狈的样子甚至有几分滑稽,可是围观的人没有一个人敢笑。
就连胤礽也只是撇了撇嘴,没敢再火上浇油。
他也怕康熙脑子一热,不管不顾的把所有人都拉出去砍了。
再复刻一次明朝的老路,其实对于百姓而言未必是好事。
康熙后来也没再发疯,而是叫人把剩余那些管事儿的,一并关进了天牢里头。
却并没有处置给马斯喀求情的马齐等人。
众人见状不由得松了口气。
康熙能放过马齐马武,就说明他还没有气到失去理智的地步。
在宣布退朝之前,康熙把内务府贪腐一案,交给了裕亲王福全、索额图侦办。
摆明了是想把这件事按上三旗内部的“家事”处理,下五旗的几个郡王知道后,都不太满意。
这满京城的人说不清楚,内务府里头的官儿都肥得流油,就算他们已经被皇上刮过一层,剩下的残羹冷炙,也能让他们过几年富贵日子。
但是眼下康熙正在气头上,所有人都不敢强出头,便有人提议,撺掇着三阿哥、四阿哥那几个,额娘出身于包衣世家的皇子去康熙那里求情。
他们顺水推舟,先捞一笔人情债再说。
这些人如何想,胤礽是不得而知的。
此刻他正坐在乾清宫里,与康熙对弈。
两人下棋下得极慢,表面上都在思考下一步棋该往哪里落子,但实则,两人是在互拼演技。
但胤礽要累一点。
不仅要在心里头说一些康熙想听的话,还要装作一副不知情的样子,又得盯着棋盘,不能叫康熙看出丝毫的破绽。
一心三用,把脑子运用到了极致。
“方才德妃来乾清宫求见朕,想给乌雅家求个恩典,但朕没有答应,你觉得,朕该不该给老四和老十四留些体面?”
康熙手指捏着黑子,按照习惯,落在棋盘右上方的星位上。
胤礽一白子落在落在其对称点的星位,毫不犹豫的回答道,
“包衣奴才是皇阿玛的家奴,如何处置,自然是皇阿玛说了算。”
‘哟,现在想起维护皇子的体面了,啧……老四、老七、老八,还有十三,哪个年幼的时候没被奴才怠慢过,孩子是突然长大的?十多年了没过问过一回,现在倒想起来维护老四跟老十四了,话说这俩亲兄弟每次见面就掐,你跟德妃都功不可没!’
康熙心里有些不舒服,但面上仍旧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
“可若是外家成了罪奴,他们的脸上也无光不是吗?”
胤礽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顺着康熙的话说道,
“这倒也是……”
‘可拉倒吧,体面都是你给的,你若是捧着老四他们,别说是外家了,就算是亲额娘是罪奴,你也能把他推崇到百官认可。’
‘参考一下隆科多就知道了,他可是把自己的嫡夫人削成了人彘,你不也视而不见吗?’
‘明知道佟家跟德妃之间有龃龉,还是咬着牙把九妹妹赐婚给了舜安颜,明明那一家子才是最大的蛀虫!’
‘功劳政绩没几个,占便宜倒是冲在了第一线,呸!酒囊饭袋!’
康熙听着胤礽在心里头絮絮叨叨地数落着佟家的不是,眉头皱成一个“川”字,甚至忘了要落子。
胤礽借着这个机会多“骂”了一会儿,而后才装作疑惑的样子,提醒康熙道,
“皇阿玛,该你了!”
康熙这才缓过神,把手中的旗子下到了棋盘上。
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忽略掉心头的那抹不适感,语气温和的说道,
“可若是就这么放过他们,朕心有不甘!”
“可您也不能把他们全都杀了不是吗?上三旗的包衣奴才加起来两三万人,都快占满洲总人口的十分之一了,您今日要是都把他们砍了,明日这天下就会大乱。”
上三旗的军营里头,也大半都跟包衣世家沾点关系,所以康熙是不会做这种自断臂膀的事儿的。
他现在在这儿跟胤礽下棋,无非是想听一些未来会发生的事儿,胤礽倒是能满足他的愿望,只不过这过程嘛……
他可得好好折磨一下康熙。
‘满人统治中原两百多年,旗民养尊处优,除了生孩子就是吃喝玩乐,结果到了清朝末年满人的人口也没有突破五百万,那时汉人的数量都已经突破三个亿了。’
康熙心尖震颤了一瞬,三个亿?
这么多汉人,五百万满人能压制住吗?
康熙心乱如麻。
胤礽眸底闪过一丝恶意,
“儿子知道您的想法,若是这回处置不当,日后怕是还会有类似的事情发生,儿子倒是觉得不必一棒子打死,贪得少的可以酌情罚些钱财。”
“那些贪的多的,就直接抄了他们的家,煤矿上正好缺人,把他们都送过去,也能缓解一些压力。”
“送去煤矿?”
康熙脸色一沉,
“那不是把满人当成奴隶用了?这……”
瞧见他脸上明显的不悦,胤礽眸底闪过一丝冷意,康熙从头到尾都觉得满人高人一等,汉人才应该做那些低贱的活计。
“您若是实在下不去狠心,让儿子去办也成,他们贪了多少银子,就干多少的活,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些代价。”
“可是……”
“如果不这样处置,皇阿玛难不成想饶过他们?”
胤礽抬眸,盯着康熙寸步不让。
‘特么的,孤就搞不懂了,就非得把满人高高架起来,把他们养成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废物,好让番邦蛮夷肆意宰杀是吗?’
‘血统血统,后世只有猫狗这些畜生才论血统,欧洲国家的皇室倒是讲究血统,疯狂推行近亲结婚的政策,结果生下来的孩子都是低能儿,还有那小岛国……’
‘小岛国的继承人都他么十多岁了,加减乘除都不会算,真不知道这些劣质基因有什么遗传的必要!’
听了这话,康熙只觉得的心里头咯噔一声。
他突然想明白了,为什么胤礽从头到尾,都想让满人汉人的地位平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