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神迷离,一向温润的眸子染上泪意,跪在她的脚边,任由她将酒一点一点的灌下。
咽喉上传来嘶痛感,言执玉被呛的忍不住轻声打着咳嗽,却抓着陆青黛的衣角,片刻不敢放手。
“咳……咳咳咳……”
陆青黛的手上还沾染着酒液,掐着言执玉脖颈的手不断用力,她半干的青丝落在他的眼前,可看他的那一双眸子里盛满了戏谑和嘲讽之色。
银酒壶被她丢到一边,她就这般玩味的打量言执玉的脸色。
“怎么?尚书令大人穿成这般……是跑过来自荐枕席的吗?”指尖在他胸膛处划过,迫使言执玉昂头看她。
“…了了……不喜欢吗?”
青梅竹马多年,他岂会不懂她的心思和算计?
什么失忆不失忆的,都是谋略的手段罢了。
再者,就算她真的失忆了,看到他也不该厌恶和躲避……爱过的人,再来一次还是会爱上。
他不相信了了会对他们的十余年的相处时光无动于衷。
只是她这般大费周章,配合演出,就是为了收下墨将时……言执玉嫉恨的不行,哪怕陆青黛嘴里说着他不爱听的话,他还是头一次没脸没皮的黏到她膝上去。
“你不高兴打我便是,随意打骂,随意羞辱都可以。”他的脸慢慢靠近她,在陆青黛下一巴掌落下之后,不偏不躲,甚至吻上了她的掌心。“可了了怎么能拿自己的安全去做局?”
她要闹,他可以不管。
她要收下墨将时,他可以退让。
她生他的气,不要他靠近,他可以先把自己哄好再来哄她。
但是拿自己身体开玩笑,不行。
言执玉不能再经受一次失去她的风险。
陆青黛被他圈在怀里,赤足还放在他的膝上,弯唇笑的淡然,却不承认,“做局?我用什么做局?言大人是指我失忆的事情,还是指我遇险的事情?”
被言执玉看出来她在装又怎么样?
多年相处,她知道他不会说。
亦不敢说。
打乱计划的人都会被抛弃。
指尖将人掐的发狠,她低下头,眼尾泛红,语气轻飘飘的,压得他透不过气,“失忆恍惚不假,遇难被救不假,言大人是在后悔还是嫉妒?”
“后悔你没在我身边?”
“嫉妒如今我只记得旁人?”
“还是说,两者皆有?所以你穿的这样伤风败俗,就是为了爬我的床?”
一脚按在他的胸膛上,将人往后踢了踢,陆青黛戏谑着看他,“你同外头那两个有什么不同?”
“要我怎么做,你才愿意‘记起’我?”言执玉的胸膛热热的,心里堵堵的,他起身跟在她身后,不去避开她发湿的发丝,再次将人牢牢抱住。
“你怎么这般不要脸?”陆青黛也没想到言执玉竟然还会贴上来。
要是按这人以往的性子,哪里能做出这种厚颜无耻的事情来?
想必早就离开了。
言执玉却不再搭话,伸手揽住她的腰,用力狠狠将人吻住。
陆青黛挠他,挠出一道道血痕,他也不躲不避,只是亲的更加凶猛。
反反复复的摄取她唇里的空气,将人的神智拉到迷离处,让她全身上下只能在他怀中发软。
他将人抱在屋子里头的床榻上亲,陆青黛打他踹他,他便强势压着人同她十指相扣,将她发红发软的掌心细细摩挲。
唇舌之间他占上风,言执玉一边扣着她一只手,一边扣着她的腰肢,任由陆青黛另一只手扯掉他的外衣,露出大片的胸膛。
“我是不要脸……”
言执玉和她的唇瓣刚分开一刻,说完这句,便又立刻不知疲倦的吻上她。
陆青黛懒得反抗,干脆顺应身体,同他亲的水深火热。
两个人从刚开始还试图和对方讲道理到变成如今只想亲个胜负,分个高下。
言执玉刚抚上陆青黛的腰肢,在她细腻的皮肤上用温热的掌心摩挲,将其狠狠的往自己的怀中带。
陆青黛就掐着他的脖颈,亲的越狠,掐的越重,看着他在窒息和欢愉没有理智,只消微微勾手,便选择了沉溺在她的温柔乡里。
帷幔之下,两个人的身子交缠在一起,起起伏伏,陆青黛的衣裳里多出来一只手,触着她的肌肤,抚摸着她身体的曲线,自己的腹肌因为她的触碰而战栗。
她的身体越来越柔软,自己却越来越刚硬。
喘不上气,言执玉同她一同倒在床榻之上,任由衣衫凌乱,他的额头轻触她的肩膀,“我不要脸了,了了别不要我好不好……”
“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不管是程穆环的命,还是你想要多几个玩伴……全都依你。”
他如今低到了尘埃里,言简意赅的将自己的优势说完,就见陆青黛轻抬腿,稳稳的坐到了他的腰腹之上。
她的指尖点在他的唇角,刚落下就被吻住。
“不愧是尚书令大人……”
另一只手在他的腰腹处画着圈,眼中媚态横生,她压低身子轻笑道:“滋味很不错……人也很识趣。”
“我确实很喜欢……”
“可是我身边不是这么好留的。”
“你想留在我身边,就要好好听话,多做事,少惹麻烦,不许将我们的关系告诉将时……”
言执玉听到前面的话面色都还尚且柔和,可听到陆青黛叫他在墨将时面前收敛点,面色一下就变的难看起来。
让他一个最早陪在她身边,曾经是最有可能同她携手一生的人在她的新欢面前掩藏身份?
“你就这么喜欢他?”
比当初喜欢沈宴秋还要喜欢他?
男人的嫉妒心蹭的上涨,一向光风霁月的心思里突然生出几分恶意来。
杀了墨将时……他一定要杀了他!!
至于面前的人,言执玉起身将人拥住,点头答应的时候,眼角的泪落在她的肩上。
似是妥协,“好…我会听话的……我不会闹到他面前……”
不闹就不闹吧,他有的是手段戳墨将时的肺管子。
言执玉最终没能留在陆青黛的卧房里过夜,以自己要好生休息,不喜欢有外人陪着的借口,她将言执玉赶了出去。
而今夜丑时,陆青黛已经彻底进入深度睡眠中的时候,卧房的窗被打开,一身玄色寝衣的程宥泽径直翻了进来。
只是声音很轻,不敢搅扰到她。
外头守夜的兰茵兰芝:“……”
要不是自家娘子吩咐过不用拦截他们,他们还真以为自家娘子这是个来去自如的地方呢……
不过一个接着一个的……每个人怀揣着希冀的表情进来,然后一副被打击到的表情离开……兰茵兰芝表示,她们都有些审美疲劳了。
屋子里头的程宥泽衣衫打开,去看床榻上的娘子。
看见她脖颈和唇瓣都带着被人吮吸过的痕迹,锁骨上甚至还有浅浅的牙印。
尽管心中一味告诫自己要冷静,但身体还是忍不住的靠近她,拇指按在她的唇瓣之上,似乎是要擦去旁人留下的痕迹。
给她重新整理好发髻和衣着,他这才在她额头上亲了一口。
见她似有所感的往他身边靠了靠,小脸上都是柔色,程宥泽的心都快要化了。
还是这样最好。
不能再用那种厌恶和嫌弃的眼神看向他。
而是安安静静的躺在他的手边。
是的,程宥泽进行了真正意义上的爬床。
身上的香味和原本言执玉留下来的木质香味都留在陆青黛身上,程宥泽用鼻尖去蹭她的脸蛋,盯着她的眼神悠然加深。
“真乖。”
“孤的清清要是能一直这么乖就好了。”
他自背后将人环抱住,病态贪恋般的去蹭她的肌肤,胸腔和肺部满满都是她的味道。
寝衣上的龙纹图案将人盖住,他轻声询问,“害你的人孤一个都不会放过……所以孤察觉到袁伯母有想动手的念头时,孤的人顺手帮了她一把……慢性毒,陛下熬不了几个月了……清清也快些记起孤来好不好?”
“这事儿隐蔽,不会被旁人知晓,只是清清难道不想清醒着去送陛下最后一程吗?”
“还有沈静,孤的人早就找到人的踪迹了,只是把她抓起来实在是太便宜她了,孤想让她一直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她想过回淮林郡找她母亲李氏,可她父亲纳了一房美妾,她母亲自身难保。”
“所以她如今已经无路可去,只能让那些个刺客护送她回来京城。”
“想必是会去投奔孤那个蠢笨的皇弟……孤自然不会叫他们好过。”
“只是清清,你不想见见她的惨状吗?”
“答应孤,快快清醒过来好不好?”
程宥泽将人抱得越来越紧,陆青黛在他怀里难受的嘤咛了一声,他这才松了松,然后低声跟她道歉,“孤错了,孤太激动了,抱得太紧了……清清原谅孤好不好?”
一边说,他一边抬手给她揉着手臂,语气中满是妥协。
“孤什么委屈都能受……只要你别抛弃孤,别用那种眼神看孤……”
而这一切,陆青黛都不清楚。
只是早上起来的时候,就见顾京元瘪着嘴鼓着一肚子气的坐在她的床脚边,活像一个被欺负抛弃的小弃夫。
顾京元觉得自己还是太嫩了,太听话了,没说可以这样正大光明爬床的啊!!
天知道一大早上进来,看见娘子身边躺着的是别的男人的冲击力。
程宥泽还好不要脸的蹭娘子的脖颈!!
跟个狗一样的!
顾京元委屈又难受,所以等陆青黛梳洗装扮好,要同他一道上早朝的时候,他故意挨过去,让娘子的唇印印在了他的下巴处。
陆青黛有些懵,不明白他在干嘛,顾京元就顺势抱着人摇尾巴。
“娘子……你亲亲我好不好?”
“你说了要对我负责的…但一路上你就只搭理墨世子……”顾京元牵着她的手,与之十指相扣,“是京元做错什么了吗?娘子不愿同我亲近?”
“没有,要上朝了,你别闹。”陆青黛摇摇头,将今日要递上去的折子梳理好,就见顾京元还抱着她,少年还未及冠,偏着头委屈着一张脸,眼眸里含着泪意,让人心生怜爱。
到底还是凑过去亲在他的侧脸。
陆青黛对他的态度显然比较敷衍,没有对墨将时专心,但这也够了。
顾京元没有去擦面上浅浅一层的唇印,终于绽出一个笑来,和他心爱的娘子一同去上早朝。
只是今日早朝的气氛格外奇怪。
尚书令言大人特地穿了件领子较大的官服,露出脖颈和锁骨处的星星点点。
彻小将军下巴处的掐痕格外重,像是被刻意加深过。
太子殿下更是懒散闲适,竟然穿着件寝衣就来上朝了,简直就视龙椅上穿戴整齐,面色不好的皇帝为无物!
顾修撰、哦不,如今已是翰林院的侍读学士了,他平日都是衣冠楚楚的端方君子,如今脸上还挂着小娘子的唇印,竟也敢这般大摇大摆的上朝?
把一旁的小谢大人和墨世子看的眼睛都快要喷火了。
啊,不对。
小谢大人情有可原,墨世子生气做什么?
一时之间,墨将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关注。
陆青黛早就将都察院的同僚一一对应上了,此时被容深拉着询问,“青黛啊…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都快乱成一锅粥了!
他们都察院有劝谏之责啊!
幸好林统领不上朝,沈世子没资格掺和,不然容深感觉这个早朝还能混乱很多。
陆青黛揉了揉眉心,感觉受到了四面八方的注视。
被墨将时看着,有一种背叛正夫外出养小情人被抓包的内疚。
被其他人看着,则有一种‘没有名分我已经很乖了,你怎么忍心继续凶我’的愧疚感。
她叹气,回容深的话,“不用我们管,他们自己会劝谏对方的。”
果然,下一刻,小谢大人就无差别攻击起来。
“殿下是昨日唤了东宫哪位美娇娘作陪?今日这般放荡不羁…想必东宫就快有女主人了吧?”
“言大人向来衣冠楚楚,如今一看,许是表里不一,也不知道怎么就成了京城娘子里头最受欢迎的夫婿人选的……”
“彻小将军刚从战场上回来,什么人啊能伤到您?莫不是府上婢子上药时用错了药?”
“顾学士还未及冠,就搞这么些虚头巴脑的东西……依我看,实在是不为良配啊……”
“特别是墨世子,您不是一向让旁人替您打昴的嘛?今日是太阳从东边落下了,您不去醉仙楼里听曲儿,不去同娘子们厮混,怎么想着突然来上朝了?”
容深;“!”
他突然觉得,小谢大人是进都察院的好苗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