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枢锁」,其形古朴,其质幽沉,乃自一处古老监狱遗址中析出。
它可以锁住房间内的灵气能量使他不外溢,同时还能检测空间内能量值。
当能量值达到预设水平时,锁就会自动弹开。
反之,纵有千钧之力亦难撼动分毫。
此物,乃是陈亭之尚在异控局掌舵之时,于机缘巧合下所得。
如今异控局使用的伪命器「锁灵魔方」,其核心的“锁灵”之能,正是借鉴了这「灵枢锁」的这项特性。
伪命器终究是仿制品,纵有巧思,在真正的命器面前,其威能与玄奥,仍相去甚远。
“命器?”任声晚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声音平淡无波,“我没带走。”
估计现在,还在他家地下室门上挂着呢。
陈亭之则无所谓地摆了摆手,“无妨,那是一次性的。”
吴思思和莫爻齐声惊讶道:“啥?命器还有一次性的?”
此问一出,陈亭之反而用一种近乎“关爱智障”的眼神扫了他俩一眼。
异控局的《命器录》虽然并未完全公开,但是一些已经失效的命器,都有公示在内部论坛上。
包括一些基本的科普,在内部论坛上都看得到。
怎奈,兄妹俩年纪轻轻的,却整天跟个老干部似的,不玩手机,不上网......
吴思思最多拿任声晚的平板看个喜羊羊。
乔森见状,将尚在懵懂中的兄妹二人拉到一旁,耐心解释道:
“你们以为命器编号出现了几百,可如今活动在市面上的命器却极少是为什么?
越是强大的命器,其析出所需的时间就越长。
我们灵气复苏的时间太短了,早年现世的那些命器,许多功能孱弱,近乎玩物。
其中部分堪用的,也大多如昙花一现,用过便灵性消散,沦为凡铁。
真正可做大杀器的也有,但凤毛麟角。
咱们几个是运气好,有幸得了几件。”
说着,乔森拿出了「金刚钻」在手中掂了掂,继续道:“你们可别因此以为,所有命器都这样啊......”
任声晚则更加好奇一个问题,既然已经有解决办法了,为什么父亲还要走?
陈亭之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旋即看向任声晚问:“烨烨,所以现在,你的异能是什么?”
他问话的语气,依旧是充满了长者的慈爱,可眼神却充斥着凝重的审视。
半神的凝视,带着无形的威压,足以令寻常人心神俱震。
然而,这目光落在任声晚身上,却如石沉深潭,未激起半分波澜。
他神色古井无波,径直迎上陈亭之的视线,平静的说出令所有人惊骇的语言。
“当年,你其实是想杀我的吧?”
话音落下的瞬间,仿佛连湖边的风都停止了。
烧烤架上发出“噼啪”一声脆响,火星猛地窜起。
所有交谈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们不约而同地站到了任声晚身边,几张年轻的面孔瞬间绷紧。
看向陈亭之时,带着下意识的戒备。
这一刻,陈亭之心头倏然掠过一道微光。
恍若时光逆流,将他带回久远的年少时分。
当年,那九位兄长,也是这般护着他的。
他的目光不经意间,轻轻拂过萧寻的身影。
故人之后,依旧风姿卓绝,却难以觅得故人旧影。
在众人来到湖边,知晓他们身份时,陈亭之便刻意让自己不去关注萧寻。
于这尘世间长久盘桓之人,回忆早已不是温酒,而是长夜无尽的折磨,是时光深处沉重的尘埃。
任声晚示意众人放轻松,“不必紧张,他当年没杀我,如今便没必要了。”
对此,莫爻倒是有点发言权。
早期的异控局,对于属性未知、潜在威胁巨大的觉醒者,是要诛杀的。
栖蝉就是他身边最近的例子。
这是当年陈亭之及九大高层亲自定下的规矩,却又在任玄烨这里,被自己亲手打破。
陈亭之仰起头,喉结滚动,灌下一大口酒。
而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望着被雾笼罩的灰白天空,缓缓开口。
“你的力量......诡异莫测,霸道绝伦,我只能勉强抵抗,却无法从根本上解决。
按照异控局的规定,我……确实该杀了你,以绝后患。
但是……”
他顿了顿,再次看向任声晚,眼眸深处泛起一丝温情。
那是他看着出生的小孩。
他仿佛又看见那个小小的、被襁褓包裹的婴儿。
第一次被他抱在怀里时,便睁着乌溜溜的眼睛,咬着肉乎乎的手指头,冲着他“咯咯咯”地笑。
那笑声清脆,不染尘埃,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阴霾。
还有任平生。
在陈亭之的“裁决之手”伸向小玄烨的脖子时,任平生正在看着他。
那张曾经意气风发、俊美无俦的脸上,此刻只剩下透支般的疲惫。
眼白布满了狰狞的红血丝,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你……要杀他?”
陈亭之看着任平生的眼神,他犹豫了。
他见证了任平生初入这个世界时的茫然。
到他自己也还是个'大孩子',却猝不及防成为一个父亲时的无措与笨拙。
再到如今,他的身边,空无一人。
他要如何当着任平生的面,杀了他的孩子?
任平生的眼睛红得骇人,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中艰难挤出,“他已经被囚于「灵枢锁」中,你还要杀他?”
陈亭之的声音低沉而无奈,“他力量失控的后果,你比任何人都清楚……”
“给我点时间!” 任平生几乎是嘶吼出来,话语又似在恳求,“我有办法!我有办法解决!你……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办法?”任声晚眼中掠过一丝微澜。
“嗯。”陈亭之点了点头。
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时空,落在当年那扇沉重的地下室门上。
“「灵枢锁」虽能暂时控制你的能量,但那终究只是物理隔绝。
它本身是起源于监狱的命器,它关押的是重型囚犯,其存在本身,便充满了压抑与折磨。
你在里面.....不好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