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影渐淡,天色朦胧的几近暧昧。
凌晨四点的城市沉入静谧,可海面却似有不安分的巨兽作祟,掀起的浪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剧烈浪涛猛烈的撞击着海岸,溅起的水花在海岸边缘炸开,劈啪作响,声声不绝。
咸涩的水雾漫过窗台时,窗外银杏树上的小黑猫正用湿润鼻尖顶开半掩的窗棂 。
屋内浮动着冥幻蓍的幽香,与某种浑浊的味道混合着。
似有两个交叠的身影印在纱帘上,在昏暗光线中,朦胧的虚实难分。
那身影与浪声踩着同一节拍,像潮汐与月潮的共谋,在渐次泛白的天幕下洇开暧昧的水痕。
不知从何而来的银蝴蝶,轻盈坠落在小黑猫鼻尖,惹得小黑猫打了个喷嚏。
室内花影幢幢,银灰色长发轻盈摆动,发尾在莫爻胸前扫来扫去,激起了莫爻浑身的颤栗。
“玄烨~~~玄烨~~~~”
他勾着任玄烨脖子,一遍又一遍的唤着任玄烨的名字。
嗓音已然带上了几分沙哑,在粗重的喘着声中,字节含混不清。
上次由他主导时,他也会一遍遍轻唤对方的名字。
不同的是,先前的呼唤是安抚。此刻的呼唤,却是满满的渴求。
任玄烨似乎能精准的找到他的每一处闽甘之所。
他褪去了属于1\/4任玄烨的那份乖戾,带着属于任玄烨这个真实身份的温柔,亲吻着莫爻泛着水光的眼角。
“哥哥在。小猫儿,是难受还是舒服?说出来。”
莫爻心中暗骂:这么难为情的事情,为什么这家伙总要让我说出来?丢死人了!
但他的大脑早已不受自己控制了,尤其是这会儿。
他只能本能的回应着任玄烨,“唔~~舒~~~”
他眼皮半垂如猎豹低伏,瞳孔像被雾霭洇湿的墨点,焦距在现实与虚幻间摇晃。
明明看着眼前人,却像隔着水潭望月亮,光斑碎成颤动的银箔。
任玄烨看着他这张乖乖脸,出现了短暂的愣神。
他感觉,自己怕是要溺毙在这片温热的海洋里。
“阿爻啊,真想让你看看你自己现在的样子......”
“我什么......样子?”
“世界名画在你面前,也黯然失色。”
莫爻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他鲜少有在嘴皮子功夫上,力不从心的时候。
此番,他已大致摸清了任玄烨在这方面的一些......特殊爱好。
于是,顺着配合。
“都是玄烨哥哥......的功劳。”
任玄烨一怔,没想到这次莫爻竟是不用他引导,而是主动......
坏了!
小朋友学习能力太强了,以后怕是没什么新鲜的东西教他了......
任玄烨摘下了莫爻手腕的红珊瑚珠串,转而给他戴在了脚腕上。
他胸前的玄猫项链晃动着,像无规律摇摆的钟。
任玄烨亲吻莫爻锁骨,然后将那猫猫头挂坠含在嘴边。
海面惊涛再起,一场更为猛烈的海啸,蓄势待发。
莫爻瞳孔映着那串璀璨的红珊瑚,在自己的脚踝上下滚动着。
串珠碰撞声混着海浪轰鸣。
迷离间,二人在库尔街头穿梭的场景,如昨日重现。
只是,这人亲手为自己戴上的珠子,怎么感觉今日看着有些不同,红的更加热烈璀璨了些。
莫爻在天旋地转之际,忽然猛地瞪大了眼睛,惊奇的看着任玄烨。
“玄烨......你......你开花了......”
“嗯?”任玄烨气息尚未平稳,被莫爻这句话弄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在他的银发之上,淡紫色的花苞,正沿着银灰色发丝悄然舒展。
花瓣上凝着的露珠,像被月光浸透的水晶。
“好美!”莫爻伸手轻抚那朵花瓣,任玄烨却忽然浑身紧绷,喉间溢出压抑的闷哼。
“什么东西?”任玄烨疑惑道。
莫爻再次触摸到那小花朵时,花朵竟是直接落入了他掌心。
熟悉的暗香从花朵中散发出来,那是仅自己可闻的安神药。
“就是这个散发的香味?”莫爻握着小花朵,像是发现了什么宝藏似的看着任玄烨,“你还是个小花妖不成?”
任玄烨歪着脑袋看着莫爻掌心的花朵,一脸困惑。
显然,他并不知道自己会开花这件事。
莫爻看着花瓣上溢出了些许晶露。
以前在荒野上,猎人们餐风露宿,很多人会去摘花朵充饥补水。
有些花本就是可食用的,而有些花则会分泌晶露。
晶露甘甜可口,是很多小动物的快乐水。
莫爻鬼使神差的就将那花朵送入口中,想要尝一尝。
任玄烨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当即出声阻止,“别!”
可为时已晚。
莫爻舌尖触碰到花朵,确有甘甜入喉。
“当真是甜的,还很香,和你一样香。”
而任玄烨却在这瞬间神色怪异。
下一刻,莫爻便感觉到任玄烨......
与此同时,一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画面,突兀的出现在自己脑海。
海浪在远方轰然退潮,留下细沙上破碎的贝壳。
任玄烨无力的趴在莫爻身上,待气息喘匀后,他才伸手揪了一把莫爻的脸,语气带着宠溺的责怪。
“知道花朵是植物的什么吗?你就乱吃。”
此刻,他才注意到莫爻神情不对劲。
莫爻平静的躺着,他看着任玄烨,眼泪擒不住的滑落。
任玄烨瞬间慌了神,他眉心微皱,随后眼神一凝,浅琥珀悄然退去,神秘紫晶爬上了瞳孔。
“阿爻,你怎么了?怎么哭了?”
莫爻却不说话,只是看着他流泪,情y也难掩其眼底的悲痛。
“阿爻,你到底怎么了?”
莫爻忽地一把抱住了他,将脸埋在他肩头啜泣。
“晚晚,我好痛,你弄疼我了。”
“疼?”任声晚狐疑。
不可能啊。
为了让莫爻有更好的体验,他附赠了“无痛”服务,怎么还会痛呢?
“哪儿疼?”任声晚疑惑问道。
“哪儿都疼。”
任声晚想要起身检查他的身体,莫爻却死死地抱着他,“你别动,让我抱会儿。”
任声晚无奈轻叹,“先让我出来。”
“不要。”
任声晚挑了挑眉,“一直这样?”
莫爻埋在他肩头,闷闷的应声,“嗯。”
“你确定?”
“嗯。”
二人相拥,抱了良久,莫爻情绪稍微平复一些。
任声晚的指尖抚过他泪痕斑驳的脸,在唇角落下极轻的吻,“阿爻,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
“那你先告诉我,你之前为什么拒绝我?”
任声晚眉头微蹙,“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一直都不知道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拒绝我。”
说着,他又将怀里的人抱地更紧一些,“我怕这些都是假的,醒来你又不见了。任声晚,我很难受......”
“对不起阿爻,我......那时候,我还不能意识融合,我没法确定你喜欢的是谁,所以......”
任声晚面不改色的说着,声音却越发弱了下去。
莫爻看着他这双深邃的紫眸,眸中似有无尽岁月。
原来不是小花妖,是小花神。
原来,你真的有很多名字。
银月,你还叫银月。
莫爻曾对吴思思说,感觉任声晚像那天上清冷的月。没曾想,还真让他言中了三分。
前尘在他脑海中掀开了半扇帘子,尚不完整,但也来不及细细琢磨。
因为他知道,刚才任声晚的回答,明显在撒谎。
莫爻心中暗骂:骗子!又骗我!
然而,他也从任声晚的反应中判断出一件事——
任声晚不知道自己会开花,更不知道那花中的晶露里面含了什么。
别说他了,恐怕连银月都不知道。
毕竟交合一事,银月也不曾经历过。
而自己能从那晶露中读取出东西来,大概是因为自己身上有着他的神魂的缘故。
思及此,莫爻灵光一闪,收敛心绪,双腿圈住任声晚的腰。
任声晚不说实话,他就只能自己去寻找答案。
“任声晚。”莫爻忽地开口。
“嗯?”
“我还要。”
“啊?”
他要这个人。
要他的心、要他的身体。
要他开花,要他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