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耀池说:“杨立峰没成年,裴延熙又何曾不是个孩子?如果人人都像杨立峰这样,为了争个粉头,打了同窗,可以拿钱了事,那国子监的学生岂不都要学坏?我是在帮你整顿学堂,你却在纵容他们!”
孟炎巍揭穿他说:“我国子监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有一事你可没告诉殿下,那个被打的裴延熙,是刑部侍郎王宏博的外甥,所以你这才如此上心,焉知你不是假公济私?”
王宏博被点到名字,道:“我是他舅舅没错,可孟大人你的外甥打了我的外甥是事实。裴延熙现在躺在床上,随时就要死去,可你外甥不过是被抓到刑部大牢,没打他没骂他,一根手指头都没少!
你说你把他带回去教育,就这样的人,再送回学校去,那他还要祸害多少同窗?”
萧璟月杏眼圆睁。
【原来,这不仅仅是普通的学生打架,更是两家家长、两个家族,甚至是刑部和礼部的斗争。】
糖糖说:“喵呜呜!国子监不是人人都能上得起的,父亲至少是六品官员才可以,所以国子监的学生,随便打一架,朝堂上都要大地震一场啊。”
“殿下!”孟炎巍忽然高声说道,“我还有证人,请传召当时在现场的第三个人:许宣渡!”
萧璟月颔首:“宣。”
许宣渡并不是提前就被孟炎巍叫来的,所以得要廖公公去国子监宣召。
在等待许宣渡来的过程中,孟炎巍和梅耀池唇枪舌战,而他们手底下的蒋德辉和王宏博也不甘示弱,互相对峙,激烈异常。
太医崔乌帧则是默默跪在一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许宣渡此时正在国子监上学,廖公公来宣旨的时候,他还没有下课。
廖公公拿着皇太女的手谕,进入国子监的大门,被学校领导请到了学堂内,他扫了一眼里面的学生,操着太监特有的尖利嗓音,问道:“你们谁是许宣渡啊?”
许宣渡站了起来,紧张地说:“是,是我。”
“你跟我走吧,皇太女要见你。”
一声“皇太女”,可把学堂里的学生们给震惊到了,他们之中只有一小部分人远远地见过。
许宣渡年纪轻轻,就被皇太女召见!看来前途无量啊!以后要多多巴结他!
看着同窗们羡慕的眼神,许宣渡心中忐忑不已。
廖公公掸了掸拂尘:“走吧,别让殿下久等了。”
“是,是!公公。”
临走前,许宣渡的视线忽然停在了舍友身上,暗暗警告地瞪了他一眼,后者低下了头,看不清楚表情。
来到东宫,这里的一砖一瓦,如想象中的那般庄严肃穆。
跟着廖公公慢慢走近,快到主殿的时候,许宣渡忽然听见了许多人在争吵,那声音,就好像是夫子们骂他们这些学生一般嘈杂。
如果不是殿外的雕栏玉砌,他都要怀疑自己还在国子监,不是在东宫了。
廖公公见状,找补说:“平日东宫不是这个样子。”
许宣渡点点头:“公公说的是。”
廖公公领着他进到主殿里,示意他给皇太女请安,自己则拿着拂尘,老神在在地守在殿下的身边。
许宣渡不敢直视皇太女,直直地跪了下来:“学生许宣渡,给皇太女请安,殿下万福金安。”
“孟大人说你是当事人,你且把三日前的事情说来听听。”萧璟月严肃地说。
许宣渡低着头:“三日前,杨立峰邀我一起去云梦街玩,他在长春苑有个相好的,叫萍萍,一路上他都在说萍萍如何如何善解人意,我也跟着去了。
我,我就是个凑数的!
到了长春苑,才发现萍萍已经被裴延熙给叫去喝酒了,杨立峰当时就气不过,直接进去和裴延熙理论,二人发生了争吵,还动起手来。
杨立峰失手打翻了花瓶,把裴延熙的脑袋给砸出了血,我们当时就给他止了血,叫了大夫,哪里知道会这么严重。”
孟炎巍说:“许宣渡,你确定杨立峰是失手打翻了花瓶,而不是故意的?”
他特意加重了“失手”和“不是故意”六个字。
许宣渡赶忙应道:“没错!我们不仅是同窗,更是住在一个房间里的舍友,哪里会真的想要对方的命?
只不过是学生之间的口角,说清楚就是了。
一个妓子罢了,若是因此而伤了学生情份,那真是万万不能的,请殿下看在杨立峰没有主观想要害人的份上,把他放了吧!”
孟炎巍趁势问道:“杨立峰是个什么样的人?”
许宣渡瞥了一眼孟大人,说:“杨立峰,他是个品学兼优、人品贵重的好同窗,不过去年学业压力大,他患上了癫症,偶尔会在受到刺激的时候,不受控制地发怒,但每每事后他都十分自责。
我想前日他定是病发了才会如此,情有可原。
曾经我还见过他在大街上赤身裸奔,被我发现后,我赶紧把他送回家中了,此事杨家人都能作证。”
梅耀池反驳道:“杨家人能作证?杨家人的证词根本不足为信!”
“那太医呢?太医的诊断书也不作数吗?”孟炎巍问。
两个尚书又吵起来了……
小胖崽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安安心心地看着他俩吵,在心里说道:
【糖糖,这个杨立峰,有一个当礼部尚书兼国子监祭酒的舅舅,有舍友替他作证,有老师替他背书,有太医的诊断书。
这么多人,都是为了把他从国子监捞出来。
可崽崽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对劲啊?】
糖糖:“喵喵喵~小主人,其实国子监的宿舍,并不是三人宿舍,这杨立峰、许宣渡和受害者是住在一个宿舍,但还有第四个人,小主人不妨把他也宣来。”
【第四个人?他叫什么名字?】
“喵喵喵~”糖糖扭了扭身子,邀功似的晃了晃尾巴,把他的名字告诉了小主人。
萧璟月正要开口打断二位大人的争吵,殿外响起了迟公公的声音:“皇上驾到。”
一身明黄色的龙袍映入眼帘,众人齐齐跪下:“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父皇!”萧璟月在画界里过了两天,此刻看到父皇,更觉亲近,她走下台阶,牵住他的手,撒娇地晃了晃,“您怎么来啦?”
“朕听迟公公说你又是叫人去国子监,又是接见两位礼部和刑部官员的,来凑凑热闹。”
被提点到的礼部、刑部官员,顿时头冒冷汗,他们根本没想到,皇上会踏足东宫,介入此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