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呢?
我为什么不想让赫月走呢?
赫月是非常标准的大家闺秀,理应是要嫁到别的家族当夫人的。
可是……为什么呢?
这种感情是什么呢?
说真的,虽然我现在跟赫月的交流少了很多,但我心里却更喜欢待在她的身边。
虽然……赫月可以轻易地看穿我,但我已经习以为常了。
因此当家臣们来劝我尽早将赫月嫁出去时,我的内心是拒绝的。
赫月的婚事在我一拖再拖之下,硬生生拖到没有了。
因为我加入鬼杀队了。
那一天晚上我和赫月遭到了鬼的袭击,我的部下全都被鬼杀死了,只剩下我还在保护弱小的赫月。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缘一从天而降斩杀了恶鬼。
那一刀……仿佛天神降世……
过了这么多年缘一的剑技变得更强了,我本来应该感激缘一救了我的,可是我看着缘一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那股沉寂已久的嫉妒之火重新燃起,于是我把家族交给赫月,追随缘一的脚步加入了鬼杀队。
对不起赫月,我是一个不负责任的兄长,你不应该如此敬爱我。
说到底我只是一个嫉妒自己的兄弟嫉妒到发狂,不惜一切代价达成自己目标的坏人罢了。
赫月……你不应该爱我的。
当我亲耳听到你说,喜欢像我一样的人时我便知道了。
赫月喜爱着我,是恋人的那种喜爱。
赫月不应该喜欢像我这样卑劣的人,我只会给赫月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甚至被嫉妒蒙蔽双眼对赫月不管不顾。
那一天晚上我没有救下赫月,还是让鬼对着她使出了血鬼术。
我怎么能这么弱!
赫月遇袭的那一天我的心里很不舒服,所以我一路快马加鞭赶到了赫月的身边。
燃起熊熊大火的皂荚林,受伤的赫月,那只在临死之际觉醒血鬼术的鬼,以及……
意图谋害赫月的奸臣。
事情的前因后果都是赫月告诉我的,她当时咳嗽咳得很厉害,我能看出她眼里的不甘。
我没有把这件事说给缘一听,这件事情必须只能有我和赫月两个人知道,要是被旁人知道了怕是要报官。
我不敢去看望赫月,因为每次看见她被病痛折磨的样子,我心里会控制不住的难受。
如果我那天可以拦下赫月,或者早一点赶过去的话,赫月就不会这么难受。
还没等我接着为赫月伤心,另一个令我无法接受的事实出现了。
斑纹剑士无一例外全部会在25岁死去。
25岁……多么年轻的年龄,而我竟然要在这么年轻的时候死去了!
我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完成,我还不想就这样结束这一生。
【穷其道者,归处亦同。】
缘一,我们怎么可能会跟你去往同一个地方?
我看不到你看到的那个世界,我到达不了你所站着的高度。
我给自己的呼吸法取名月之呼吸,也无非是想更近你一步罢了。
没有任何一个呼吸法能与你的日之呼吸所媲美。
月,更像是日的仿制品。
我是赝品。
其他人退而求次创造自己的呼吸法,制造出来的只是一个又一个的赝品。
现在的我……倒是和赫月变成了一路人,我们都没有未来了。
“变成鬼不就好了吗?”
我见到了那位鬼王,他看中了我的才能。因此他一开始并没有攻击我,反而是心平气和地和我聊天。
我被他说动了,他看出了我眼里的动摇。
“既然你这么想活下来,我也正好想试试把呼吸法剑士变成鬼,怎么样?很划算的交易吧?”
他说的话对我而言很有吸引力,我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又抬起头看着他。
“生病的人变成鬼可以恢复健康吗?”
面对我的问题他只是略微笑了笑。
“那是自然。”
于是我跪了下来,双手接着无惨大人的血液将其一饮而尽。
这样一来赫月也能获得健康了。
转化的过程有些艰难,但我在转化完成后就去鬼杀队找赫月了。
但是赫月不在这里,她已经离开鬼杀队了,连一封信都没有留下。
我按照无惨大人的指示将产屋敷的头颅砍了下来,等我把赫月变成鬼了再带回去献给无惨大人。
赫月只会去一个地方,那就是继国家。
只是当我回去的时候,却只看到了赫月一个人待在祖宅。
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赫月转化的时候没有人会打扰。
出乎意料的是赫月很轻易就接受了变成鬼这件事,我原本还以为要费些功夫赫月才能变成鬼来着。
在赫月转化的这两天内,我去附近抓了一点人果腹。
我不敢离赫月太远,我怕她还没转化成功就被路过的猎鬼人斩杀,因此我都是把人抓回来再吃的。
我也给赫月留了新鲜干净的人肉吃,怕她不适应这个味道,还打伤一部分人吊着他们的一口气。
万一赫月喜欢吃新鲜的呢?
万一赫月喜欢吃还活着的呢?
赫月的转化用了两天的时间,转化的时间越长做鬼的天赋也越高,我当初转化用了三天。
“岩胜,你爱我吗?”
这是赫月填饱肚子后对我说的话,她并没有被我可怖的六眼吓到,反而是像平常那样跟我聊天。
我爱赫月吗?
答案是爱的。
可是我这样的人不值得赫月爱吧……
我不仅给赫月留下了一堆烂摊子,还让赫月受了那么多伤,甚至差点抛弃她只为追逐那个遥不可及的太阳。
还没等我回答她,赫月就直接跟我亲吻在一起。
我能感受到赫月此刻心跳加速,我能感受到这个吻中她强烈的爱意。
我分明……也是爱着她的……
“我爱你。”
我在赫月发自肺腑地说爱我后,这样回答她了。
她吃了一惊,仿佛被这愉悦的话摄去了魂魄似的。
得到了我的答案后,赫月看上去比以前活泼了一点。
我教赫月学习月之呼吸和通透世界,赫月自己也在练习血鬼术。
我们就这样如胶似漆地生活了60年。
那一晚是红月夜,我来到了一处寺庙塔之下,在那里我看到了这一生都忘不了的一幕。
“不……不可能,其他人都死在了25岁,为什么只有你……”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缘一站在那里,60年过去了他的脸上不可避免地变得沧桑。
“多么悲哀啊……兄长。”
缘一流下了眼泪。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缘一流泪。
变成鬼后人类的感情会变得淡薄,可我却久违地感觉到了悲伤。
为什么我会悲伤呢?
“我来了。”
唰!
“呃!”
即使有缘一的事先提醒,我也无法反应缘一的攻击。
我很确信缘一的下一刀会终结我的生命。
可缘一没有其它动作了。
缘一站在原地寿终正寝了……
好恨!好恨!为什么你直到死了都要这样侮辱我!
我拔出刀将缘一的尸体拦腰斩断,却看到了一个布包。
里面包着的是我小时候送给缘一的笛子。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会带着这个东西?直到死了也没有扔掉它?
【我会把兄长大人赠予的笛子,当做兄长大人来珍惜。】
一时间缘一曾经的笑容又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住口…别说了……我非常讨厌你……”
我的眼睛不知怎么突然流下了眼泪,我拿着手中的断笛,看着缘一的尸体不停地落泪。
我这狼狈的样子被赫月看见了,但她只是把缘一的遗容整理好,便和我一同回到了无限城。
回到无限城后,我几乎是自虐般将断笛融进了体内。
木刺与血肉的摩擦声是那么的毛骨悚然,可我只是一次又一次地将笛子按压下去。
我成功了。
那支断笛完美地融进了我的体内。
这一切都在400年后的无限城中迎来了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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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支一,赫月带了遮阳伞】
风声呼啸,刀刃交错,我和赫月一同对抗四名难缠的猎鬼人。
随着鸣女被杀,无限城冲出地面,太阳升起,我们也被猎鬼人逼入了绝境。
我们躲在那颗肉球里面,赫月还在帮忙出谋划策。
不得不说,赫月的头脑很清醒。
哪怕我们已经走到这般田地,她还是能保持冷静找到生路。
赫月的计划很成功,我们活下来了。
将那个名为祢豆子的鬼分食之后,我能明显感觉到自己已经无惧阳光了。
我们离开了这个国家。
如今的我们过着平静的幸福生活。
看啊缘一,哥哥终于超越你了……
月之呼吸的继承人比日之呼吸的继承人更强大,这还不足以证明我超越了你吗?
“呐岩胜,你能弄哭我吗?”
“当然能。”
我们呼吸交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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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支二,赫月没带遮阳伞】
已经没用了,赫月现在这个样子已经是强弩之末。
我们输了……
赫月眼含泪光地跟我说着遗言,我们彼此定下了来世再见的约定。
我们在太阳的灼烧下深吻在一起。
地狱里的日子很是难熬,地狱的业火永无止尽地灼烧着我们。
我们在地狱里待了几千年,终于是把身上的罪责赎完了。
下辈子变成什么都无所谓,我只要还能和赫月待在一起就行了。
【既然是恋人,那你们下辈子就成为青梅竹马吧。】
我紧握着赫月的手踏过了转世的桥梁。
【双月轮舞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