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盛星羽提及“阿弟”时的语气太过温柔,满心满眼都是疼爱和想念。
楚听澜心里蓦地有点发酸。
他兴致蔫蔫道,“………噢。”
盛星羽依旧笑着,“所以,要听嘛?”
“………要!”
盛星羽笑得更开心了,“好。”
盛星羽清了清嗓子,微微闭上眼睛,轻柔悠长的旋律从唇齿间流淌而出,温柔而缱绻。
“宝贝宝贝闭上眼,别害怕黑天。”
“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学会勇敢。”
“宝贝宝贝闭上眼,别害怕孤单。”
“我会陪在你身边,直到你真正长大。”
没多久,楚听澜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盛星羽轻轻笑了笑,接管过身体,给楚听澜塞了塞被子,也睡了过去。
这一天实在太累了,他真的好困好困。
………
黑暗中,感受到盛星羽在脑海中均匀的呼吸声,楚听澜倏地睁开了眼睛。
他熟练地从茅草被子下摸出一块打磨锋利尖锐的石头,翻身下床,脸上是与年纪不相符的冷漠狠戾。
楚听澜攥紧石头,赤着脚按照计划中的路线走去,悄无声息。
很快,他走到了六皇子所在的宫殿附近的一处偏僻池塘旁。
六皇子今年八岁,比楚听澜大一岁。
前些日子,六皇子养的那条烈犬突然七窍流血死了。
太医说是被毒死的。
六皇子勃然大怒,发誓要揪出杀害他的爱犬的罪魁祸首,要将罪魁祸首碎尸万段!
楚听澜指尖划过臂弯处凹凸的疤痕,笑得有些怪异。
———那是一条长长的,被动物撕咬过后的痕迹。
那道月牙状的旧伤在夜色里泛着青白。
夜风吹得檐角铜铃轻响,楚听澜赤脚踩过青苔斑驳的石板,然后,在假山后停了下来。
假山嶙峋的阴影是最好的掩体。
楚听澜静静地蹲伏在假山后,呼吸压得极低,心跳却平稳得可怕。
他的指尖再一次下意识地划过臂弯处那道早已结痂的月牙状疤痕———
那是数月前,六皇子纵容他那条名叫“霸王”的烈犬留下的“杰作”。
楚听澜喉间溢出一丝极轻、极冷的笑。
果然,没多久,一个穿着华贵寝衣的身影孤身一人出现了。
六皇子的手心里攥着一张牛皮信纸,在湖边踱步,神情有些焦躁和不耐烦。
楚听澜攥着手心锋利的石头,悄无声息地移动到了六皇子的身后。
“这该死的奴才!说什么知道本殿的霸王是被谁毒死的,要本殿一个人来湖边等着他,结果竟敢放本王的鸽子!本殿非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不可!”
六皇子话音刚落,楚听澜手中锋利的石头便抵上了六皇子的咽喉。
“谁?!” 六皇子惊恐地尖叫,却只来得及发出半个音节。
楚听澜歪了歪头,一只手死死捂住了六皇子的口鼻,另一只紧握着石头的手伸到六皇子面前,露出了胳膊上烈犬留下的牙印,“皇兄不认识我了嘛?”
六皇子一愣,眼睛倏地睁大,满脸惊恐。
楚听澜没有再说话,他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向前一推。
“噗通———”
巨大的落水声打破了深夜的寂静。
冰冷的池水瞬间包裹了六皇子,他惊恐地挣扎起来,手脚胡乱扑腾,水花四溅。
他本能地想抬头呼救,却被楚听澜用一只手将头死死按入了水里。
“救………唔!咕噜噜……” 含糊不清的求救声被水淹没。
楚听澜的眼神阴郁冷漠,没有丝毫动摇。
六皇子比他大一岁,身体也更壮实些,此刻被冰冷的池水一激,完全慌了神。
他拼命挣扎,手脚乱蹬,试图抓住楚听澜,指甲甚至划破了楚听澜的手臂,但楚听澜仿佛感觉不到疼痛般,只是死死地向下按着。
“咕噜噜………救………命………”
水泡不断从六皇子口鼻处冒出,他挣扎的力气越来越微弱。
终于,六皇子的身体彻底软了下来,不再挣扎,只有四肢随着水流微微晃动。
楚听澜将六皇子的身体翻了过来。
六皇子那双瞪大的眼睛失去了所有神采,空洞地望着漆黑的夜空,显然已经彻底溺死了。
楚听澜松开手,六皇子的身体缓缓翻转,脸朝下漂浮在幽暗的水面上,像一截腐烂的枯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