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银针般刺入大地,白发的小少年在泥泞的山路上蹒跚前行。他的鞋早已不知陷在哪个泥坑里,赤足被碎石和荆棘割出一道道血痕,却感觉不到疼痛。他喘着粗气眼中泪水盈盈。
“谁干的!滚出来!是谁!”
声音不断回响但无济于事,这天地间没有回应他的人,这孩子的家人被人杀害,当他回到家中只剩冰凉的尸体,他疯狂的去问见到的所有人。
可出了这事大家避之唯恐不及。
“杀了你!我一定会杀了你!就算逃到地狱我也要杀了你!”泪水混着雨水滑落。身后仿佛听到破碎家的哀嚎,那个曾经美好的地方如今成了最可怕的噩梦。
一直以来,我辗转各地带着父母尸体旁掉落的白花,这是唯一的线索。
……
有人?
在这夜晚的深巷里,是个喝的烂醉的人,,乌黑长发如瀑布般垂落腰间,在灯笼光下流转着不似凡人的光泽,但与我无关。
“喂,你……”那人一把拉住我回头一看他竟直接吐了出来。
“我长的有那么难看吗,至于这样?”本嫌弃的要甩开他,可……怎么甩不开,放手啊!
“我没有地方去了……”
这奇怪的人抬起头我才发现,他的眼睛像金色的宝石,一瞬间我也愣住了。
“唉,我送你客栈。”
好像被缠住了,被这个叫裴久卿的人,真的很烦人。
“亓小恩人~”
“小恩人从哪里来啊?”
“小恩人吃不吃烧饼?”
“小恩人,亓小恩人……哎等等我啊!”
甩不掉啊。
我要去查案,你别跟着我,虽然那么说可裴久卿还坚持粘着我,见到尸体挂在树上又怕的要死。
“怎么还不走?”
“不……呕……不走。”
……
“我很会照顾人的!”裴久卿那么说,也的确是这样,他做饭很好吃,衣服洗晾的平整带着香气。
“来来,亓小恩人我给你束发。”
“不用了!”
这眉眼轻佻的家伙,总是这样不懂分寸,可倒也的确热闹。
差一点,我差一点就以为能一直这样下去
“你为什么会有这朵百花?谁给你的!?”
我怎么能险些忘记,背井离乡追到这里是为什么!我大意了,让裴久卿陷入危险,怎么办?无论对方是谁,我要保住裴久卿!
……
“不古哥?”
直到血溅眼前,我万般不想看到的一幕才清晰的刻骨铭心。怎么偏偏是他,我不得不亲手杀了他,裴久卿我也算保住你了。
看似回到那段轻松的生活,裴久卿貌似没有受到影响,让他感染的我也渐渐放下了过去。
“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好?”我曾忍不住在赏月时这样问。
“因为亓官顺你很特别啊。”他转过头,金色色眼眸在暗处发出微弱的光芒“我很喜欢你。”
……
“裴久卿!你……你在干什么!?”
裴久卿被突然响起的尖叫声打断,他自屋内看向声音来源,手中拽着一个被吸干血液人的尸体。
亓官顺踉跄着走进,看到这一幕,如此熟悉,可唯一陌生的裴久卿,嘴角的血未干眼中透着杀意。
“你做的?”
裴久卿的表情瞬间冷了下来。他站起身时,亓官顺分明看见他嘴角闪过一丝锋利的獠牙。\"你怎么没睡?\"他的声音突然变得不像人类,带着金属般的回音。
亓官顺捡起地上的白花气的浑身发抖。刚才那一瞬间,她确信自己看到了恶魔的面孔。但当他回想起裴久卿温柔的笑容,现在早已破碎。
\"看到有趣的东西了?\"裴久卿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亓官顺立刻出剑指向裴久卿“都是你做的!?你到底是什么人!”
裴久卿轻笑一声,拿过亓官顺手中的白花随手扔进炭火盆。火焰瞬间吞噬了,他转身时长发扫过亓官顺的脸,带着那股熟悉的花香。
\"当做没看见怎么样?\"他突然凑近,金色眼眸直视他的灵魂,“我们还和以前一样?”
“这镇上那户尸体被挂起的人家是你做的!?”亓官顺咬牙质问。
“尸体是被一个叫乖奴的人挂起来的,他们种族的天性。”
“我的家人是你杀害的!?”
“那么多我记不清你是谁家的了。”
“那不古哥……”亓官顺的手略带颤抖。
“喂,他可是你杀的,这也算我头上?好了亓官顺这次就当没看到,下次你我都小心些。”裴久卿说的轻桃。
亓官顺怎么可能就这样算了,可他终究是打不过。
“就这样执迷不悟搭上性命?”裴久卿冷笑抱起亓官顺的尸体,最后在他的怀里渐渐失去温度。
月色皎洁,风粘在身上是如此闹心,此时安静的令人抓狂。
……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或许那些人就不会死,是我,是我害了你们,没能杀死他,不古哥……对不起,是我杀的你。
我不甘心,我是多么的蠢啊,竟然相信这种人,裴久卿,我竟然曾有那么一瞬间,竟然想就这样跟你生活下去,我真是太傻了。
……
“小桑,醒醒。”林明清的声音模糊又真切。小桑只觉得身体好似被灌了铅一般沉重,脑袋昏昏沉沉的。
她勉强撑开眼皮,缓缓起身。只见林明清就静静地坐在床边,关切地望着她轻声问道“做梦了?”
小桑一股沉闷的感觉在心底迅速蔓延,如石头压在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我刚刚看到了亓官顺和裴久卿,他们两个以前的事。”
“托梦吗?”唐沅棠不知何时凑了过来,脸上满是好奇之色。
小桑环顾四周陌生的环境让她有些茫然,“这哪?”眼前是一间布置简单的屋子。
唐沅棠见状,赶忙开口解释道“这是亓官顺家,昨天我醒来后,小桑你就迷迷糊糊的,跟丢了魂儿似的,没办法,我跟盘尾就带着你们两个到这里来了。”
“我说为什么会看到这些……”小桑低下头,嘴里不自觉地嘟囔着。又抬起头,眼神中满悲痛地看向几人“亓官顺他,他是被裴久卿杀死的。”
说到这小桑的情绪像是控制不住。“是裴久卿骗了他,还骗他杀了不古,亓官顺明明,他明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刚刚梦中的场景如亲身经历一般清晰,那些复杂的情绪一股脑地涌进她的心里,亓官顺的不甘、悔恨,仿佛也成了她自己的。
“好了好了,已经过去了。”林明清心疼地伸出双手,轻轻将小桑揽入怀中,动作轻柔的安慰起。
小桑在林明清的怀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满是愧疚地说道“林明清对不起,之前怀疑裴久卿我还不相信你。”
林明清轻轻拍了拍小桑的背,语气柔和而温暖“没事的,不要在意。”
“别粘着了,先吃饭。”唐沅棠的声音适时响起,只见他和盘尾端着几碗热气腾腾的汤面,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来给亓官顺小兄弟一碗。”唐沅棠说着,一脸郑重地在亓官顺的画像前摆好了面和筷子。
“你们没事吗?”小桑开口问到。
唐沅棠思考解释道“还好,裴久卿好像没有要伤我们。就是会有明显的头晕恶心耳鸣什么的。”
唐沅棠醒来后感到不可思议,明明没有外伤可思维混乱视线不能聚焦,这也使他吓了一跳。
“大概是后遗症吧,现在好多了。”
几人刚要动筷开饭,就听“砰!”的一声巨响,房门像是被一股大力狠狠踹开。
“敲敲门!”徐生之扯着嗓子喊着,边说边拍了拍衣角,慢悠悠地放下刚刚踹门而入的腿。
他气鼓鼓地站在门口大声吼道“好啊,你们一个两个的在这吃的香,老子在外面昏了一夜没人管!”
众人心虚地朝着徐生之看去,心里不约而同地想着‘完全把他忘了……’只见这家伙满脸怒容,头发凌乱,身上还沾着些泥土,看起来确实有点狼狈。
“你们……”徐生之刚要破口大骂,只见盘尾眼疾手快迅速塞给他一碗面,随后自己又转身去盛上一碗。唐沅棠则嬉皮笑脸的伸出双手连拉带按地把徐生之弄坐了下来。
“这碗好像是那个鸟人吃过的……”徐生之盯着那碗热气腾腾、还冒着诱人香气的面,嘴里嘟囔着,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那副模样既嫌弃又有些忍不住的馋意。
“算了,看在你们的诚意上勉为其难的尝尝吧,我可没原谅你们!”徐生之嘴上虽然还硬气着,但话音刚落,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
“呵呵”小桑见状,忍不住轻轻哼了一声。
“真是,遇到你们就倒霉,你们到底来干什么的?”徐生之吃完后,把脚往桌子上一搭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开口问道。
听到后唐沅棠皱起眉头,从怀里掏出一节红骨,“啪”的一声摆在徐生之面前,那是那些红色巨人的残骸,在太阳的光线下,泛着诡异的色泽。
“见过这个吗?”唐沅棠试探问道。
徐生之先是不屑地撇了撇嘴,随后放下脚,伸手拿起那节红骨,放在眼前仔细端详起来。他的眉头渐渐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疑惑。
“是一种长得像珊瑚树的红色巨人。”林明清适时开口解释道。
“那东西也能叫‘人’啊?”徐生之不以为然地回答,语气中满是轻蔑“最近基本上看不到这些东西了,之前遇到过。”
说完,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玩味的笑,看向唐沅棠问道“你们知道这东西的来历?”
唐沅棠眼中复杂抿了抿嘴“大概是实验失败的人变成的。”话语落下,屋子里瞬间安静下来。
徐生之原本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神色,在听到唐沅棠那句话之后猛地一惊,“你说什么?”他的双眼瞬间瞪大。
紧接着,他起身直接抵在唐沅棠面前,近乎咆哮地质问“什么实验?将人变成怪物吗!?”
此刻,盘尾迅速上前,双手用力拉住徐生之,大声喊道“冷静点!”然而此时的徐生之哪里还听得进去。
“能将人变成怪物……这样吗,是这样吗?”徐生之像是失了魂一般,眼神空洞,嘴里自顾自地嘟囔着。又看似平静的下一秒却忽然暴怒,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野兽,转身一把将还没来得及收走的碗全部扫落在地,一阵脆响碗碟瞬间破碎。紧接着,他又抬起脚,狠狠一脚将桌子踹翻在地。
小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下意识地立刻将吃了一半的面端起来,紧紧护在身前,大声质问“你干什么?”
“啊!”徐生之发出一声愤怒到极致的怒吼,整个人猛地蹲下身,抬手一拳狠狠砸向地面。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桌子连带地板都被砸出了一个深深的深坑木屑飞扬。
随后像疯了一般,一把抓过唐沅棠咬牙切齿地吼道“是那个畜牲做的!?他在哪!?”
唐沅棠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疯狂吓了一跳
“哦!”林明清像是突然灵光一闪,立刻从凳子上站起来,说道“是唐浅和魔族的人勾结一起干的,他们很早之前就在做这种事。”
林明清心里清楚,徐生之为何如此激动,之前幼采兰变成怪物这件事本就透着蹊跷,或许真的与唐浅脱不了干系。
“唐浅……呵,我知道了,我终于知道了……”徐生之缓缓放开唐沅棠,整个人像是失了力气一般,踉踉跄跄地后退几步,后背靠在墙上。他缓缓抬起手,掩住自己的脸,让人看不到表情。
但从他露在外面的眼睛里,能看到杀意如汹涌的潮水般翻涌“我要他们的信息,所有。”
徐生之的语气沙哑得如同来自深渊的魔鬼带着的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