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哒哒,哒哒。”
清寒的月辉下,武安县,铭河,永年县段。
马蹄踏着河边的鹅卵石,发出清脆的声音。
李有为看着河面上流动而破碎的月光,心里烧着一团火。
明明盼着今晚就可以找到小胖,但偏偏就是预感找不到。
更加焦灼的是,今晚找不到还有张家口那边做心理缓冲,要是张家口也找不着呢?
是继续去河北其他城市里零散的黑煤窑找,还是一头扎进山西呢?那可就多了去了!
从心里说,李有为有信心找到小胖,但每每想到那小子在遭罪,额头青筋就炸裂般的猛跳。
血腥味来袭。
从淡到浓。
静夜中马蹄声由远及近。
张老二骑着体型高大的大宛马来到李有为旁边,并不比他矮多少。
“呼.......”
李有为努力调匀呼吸,“老二,辛苦了,下去洗洗。”
“老大,一定会找到的!”
张老二声音异乎寻常的坚定,“兄弟们翻遍全国,也帮你把这孩子翻出来。”
李有为略微吃惊,点了点头。
小队陆陆续续都回来了,河边血气翻涌,杀气蒸腾。
李有为手握缰绳,闭目仰天,还真没找着!
小胖鸟啊小胖鸟,你到底飞哪儿去了?
....
一周一晃而过。
夜幕下的满井村静谧安宁,村头的逆河边却奔腾着摄人煞气。
随着黎明靠近,一支支队伍逐渐归来,所有人都噤声。
他们也许心智不全,但正因如此,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李有为身上。
他们懒得管这世界上除了这支队伍外,其他任何人如何如何。
而队伍核心的李有为,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们的心。
虽然李有为一语不发,但他们明显感觉到老大变了。
以前的老大爱笑,爱说话,爱闹。
但现在的老大像一把刃光森寒的剑,戾气几乎点亮黎明。
这里是整个张家口的最后一站。
还是没找到白小胖。
“大家,辛苦了。”
李有为心力交瘁,思考起一周前那个夜里反复琢磨的问题。
接下来,是继续在河北找,还是钻进山西?
“不辛苦!”
“好,我们回去休整两天。”
李有为策马狂奔,此处距离京城东直门大概两百九十公里。
一个半小时而已。
当微红的晨曦铺染到屋脊时,李有为推开了北鼓锣巷白家所在的四合院院门。
不少人正在洗漱,热热闹闹的聊着天,可随着他的出现,前院瞬间安静。
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是忽然有点心悸。
李有为面无表情的走进中院,敲了敲东厢房的门。
门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说明人不在床上。
很快,白柔那张柔美而憔悴的脸出现在他视野里。
“小柔......”
“有为哥小河呢?”
白柔冲出家门,转瞬失望,低着头回到门边,拉起他的手。
“有为哥,你辛苦了。”
“我找遍.......”
“你一大早来我家干什么?”
李兰花冲出家门,插在两个人中间,拒绝女儿和他的一切接触。
“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白彦海披着褂子套袖子,跟在后面跑出来。
“小柔,我没找到,我需要休整两天,处理一下这边的事,然后接着找。”
李有为的视线越过李兰花,眼角余光发现有个白发老人靠近,搁以前他高低问问是谁,现在管你是谁。
白柔的视线也越过李兰花,“有为哥,你都去哪儿找了?咱们别找重复了,我们最近在唐山找,但传回来的消息是找不着黑矿了。”
“唐山......你们慢慢找吧。”
本来想提醒一句压根不用在河北找了,或者绕过那三座城市找。
但考虑到这都十几天了,他们还在唐山不说,还一个矿都没找着,那就说明他们几乎没有真正的寻找能力。
爱咋地咋地吧。
“小伙子,你辛苦了。”
七十多的李卫疆拄着拐,上前深鞠一躬。
“您看您,您是......”
李有为赶紧搀扶起人家,并看向白柔。
“我姥爷,为了找小河,已经来了很长时间了。”
“爸,谁知道这些天他去哪玩儿了?您感谢他干什么?”李兰花强硬的说道。
李卫疆失望的摇头,“小伙子,别听他的,我代表全家感谢你,不管结果,我都万分感激。
现在诸事繁杂,请谅解我无心操办,等事后,我有一份谢礼!”
先不管真假,这话说的多好听,李有为点点头。
“爸,他一个精神病......”
“闭嘴!”
李卫疆忍无可忍,“你从小,我教你做人要刚硬,结果你只学会了刚硬,却没学会做人!
不管怎么说,人家帮着找了,哪怕只是在家门口转几圈,哪怕只是去河边扒拉扒拉草,那也是对咱家的恩德。
就算他没帮着找,起码也给了咱们心里希望和安慰,也值得咱们感恩!
你连这点道理都不懂,真,真,滚!快滚!”
“老人家别生气,其实我也不在乎她说什么。”
李有为扶着他,到旁边石凳上坐下。
他做人便是如此,你对我好,我对你好,反之去你大爷的。
李兰花跟过去,却不敢坐,束手站在父亲身后,审视着说:“李有为,你去哪儿找了?”
“七十三,鬼门关,您这体格够呛啊。”
李有为把手从李卫疆的手腕上拿开,晃晃头,怎么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旋即又释然,在世人眼中都是傻子了,还顾及个六。
不然不就白傻了?
“你放肆!”李兰花脸色铁青,“你不说我,你就咒我父亲是吗?”
李卫疆苦笑,“是够呛,本来就是靠药压着,小河一出事,百病齐发,“小李你还会看病吗?”
“他是个看仓库的!不会看病!”李兰花说道。
“会一点,但功夫不到家。”
李有为笑呵呵的,这两天难得放松一会,和人聊聊天。
“那你说说我身上都有什么毛病?”
“那可真不少,每个都没大碍,但一起发作,来头牛也顶不住!”
“哈哈哈哈!”
李卫疆大笑,真喜欢这样的年轻人,真坦诚,大夫基本也是这个意思。
“爸您别听他瞎说,他就是个骗子!”
“李兰英!”李有为乐了,“我终于知道古代为什么有掌嘴这个刑罚了,我给你缝上你信吗?”
白彦海赶紧拽了拽,示意妻子,人家真敢......
“行了,我这边有事,要去忙活一下,你们等消息吧。”
李有为站起来,看向白柔,“跟我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