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银票是炮仗点验齐飞那一千五百万赌注的时候悄悄藏的。
炮仗看着小心翼翼走过来的护卫，把银票递给他，随后看向掌柜，道。
“老掌柜，你看一下，这银票是你们太平钱庄的，对吧。”
掌柜被炮仗这么一问，先是一愣，目光落在那张银票上，定睛看了看，脸上的神情瞬间变得有些复杂。
周围的护卫们也都好奇地盯着那张银票，不知道这位春来赌坊的老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炮仗也不拐弯抹角，直截了当道。
“老掌柜，我的问题很简单，就想问问，这两天，谁在你们太平钱庄有过大额银票交易。”
掌柜听了，眼睛微微眯起，眼中闪过一丝警惕，不紧不慢道。
“你问这个干什么？我们太平钱庄是古林响当当的大钱庄，每天进进出出的交易汇兑非常浩繁，各种数额的都有，这不是一两句话能说清楚的。”
掌柜显然不想轻易透露消息，言语间尽是推诿之意。
炮仗心里明白掌柜在打什么算盘，却也不生气，道。
“我也不问你所有的交易汇兑，就想知道最近这两天，哪些人有过五百万，和一千万的大额银票支取，老掌柜，你就给个痛快话。”
掌柜面露难色，犹豫了一下，无奈道。
“这……不合规矩啊，我们钱庄有义务为客人保密，这种事情……我不能告诉你。”
掌柜深知钱庄信誉的重要性，哪能轻易泄露客人信息，这要是传出去，以后钱庄的生意可就难做了。
听到掌柜这话，一直在旁边没出声的公子不干了。
他又晃了晃手里的火折子，故意大声道。
“哎！老头，你想清楚再说话啊！我手很抖啊！我手真的很抖啊现在！”
公子一边说，一边还装作手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火折子上的火苗也跟着晃晃悠悠，似乎随时都会挨上火药包的引线。
这么大的火药包一旦引爆，在场的人恐怕都得遭殃。
掌柜被公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脸色一白，周围的护卫们也都紧张起来，握着兵器的手不自觉地又紧了几分。
所有人都盯着掌柜，等着看他怎么说。
脸盆大的火药包就在面前，掌柜的额头布满豆大的汗珠，浑身不自觉地微微颤抖。
他心里清楚，这要是再不松口，恐怕真的会让这三个神经病炸飞了。
思考片刻后，掌柜的终于还是妥协了，他艰难地张了张嘴，将那个名字告诉了炮仗。
炮仗听到这个名字的瞬间，眉头皱了一下，眼神中满是难以置信和深深的疑惑。
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背后搅弄风云的，竟然会是这个人。
这个名字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但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他多想，炮仗一挥手，招呼公子和索命闪人，三人立刻马不停蹄地撤退，赶回春来赌坊。
当他们匆匆忙忙赶回春来赌坊时，却发现赌坊内一片寂静，与他们离开时的热闹喧嚣截然不同。
这种安静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炮仗三人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来不及多想，急忙冲进赌坊大厅。
一进大厅，却看到所有人都在，可就是没有一个人说话。
这种沉默像是有实质的压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再仔细一看，赌桌上坐着的，竟然是齐飞和苏克马洪，两人面色平静。
而秦武和温圆则坐在一旁喝茶，同样是一言不发，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
公子的目光在众人身上快速扫过，最后落在赌桌上的苏克马洪身上。
他没见过苏克马洪，见此人坐在赌桌上，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碰了碰炮仗，小声道。
“哎，这哥们儿是？”
炮仗还没开口，索命已经抢先一步回答了他。
“是苏克马洪。”
索命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赌坊大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公子听到这个名字，转头一脸好奇地看着旁边的索命，追问道。
“你认识啊？”
公子心想，索命能这么快叫出这人名字，想必是知道一点东西的。
索命微微点了点头。
“这人很有名的，只是……”
索命故意顿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该如何措辞。
公子哪受得了这半吊子话，迫不及待地追问。
“只是什么？”
索命接着道。
“苏克马洪……这人已经很多年没在江湖上出现了。”
“当年他在江湖上那是响当当的人物，赌术相当了得，后来这人不知所踪。”
“没想到，秦武竟然能把他搞来，怪不得敢赌四千五百万这么大。”
炮仗作为追风楼在古林驻点的二把手，平日里消息灵通，对秦武的各种决策都颇为了解。
索命觉得炮仗肯定知道苏克马洪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刚想张嘴询问，却见炮仗已经神色匆匆地朝着秦武走了过去。
看样子，显然是要把在太平钱庄得来的线索，赶紧汇报给秦武，好让他知道背后到底是何人在搅局。
公子的注意力落到齐飞和苏克马洪身上。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扭头问索命。
“他们两个什么情况，开始赌了么？”
公子完全不清楚之前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两人坐在赌桌前，气氛却怪异得很。
索命低声道。
“看样子，已经结束了。”
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似乎对这场赌局的结果早有预料，又似乎有些感慨。
公子一听，更加纳闷，追问道。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
索命没有直接回答，只是微微侧头，朝着齐飞的右手努了努嘴。
公子顺着索命示意的方向看了过去，这一看，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齐飞原本还剩三根手指的右手，此刻竟然一根手指都没有了，断指处的鲜血还在不停地往下滴，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洇出一小片暗红。
看到这一幕，公子瞬间明白，为什么索命说已经结束了。
就在这时，一直呆坐在赌桌旁的齐飞猛地站了起来。
他双眼通红，布满血丝，一把掀飞了桌上的赌具。
刹那间，骰子，牌九四处飞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在寂静的赌坊内格外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