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岳,这位魔法师的代表,脚步沉重地走着,仿佛背负着整个世界的重量。他身边孙十四的怀里,紧紧抱着昏迷不醒的范思思。
他们缓缓地走到水晶平台前,那平台上覆盖着一面鲜艳的国旗,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庄严。文岳凝视着国旗,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他的目光转向全息影像中的贺老,贺老的面容慈祥而坚毅,仿佛在默默地注视着他们。文岳的视线又落在那四根断指雕塑和那片染血的指甲碎片上,这些都是贺老为了保护蓝星而付出的代价。
文岳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泪水,他的表情如同冰封一般沉静,但在他那深邃的眼眸深处,却翻滚着足以焚毁星辰的怒火和刻骨的仇恨。他将手中的白花,小心翼翼地放在国旗上,那白花在风中微微颤动,似乎也在为贺老默哀。
然后,文岳挺直了自己的脊梁,对着贺老的影像,行了一个最标准、最持久的军礼。这个军礼,不仅是对贺老的敬意,更是他内心深处誓言的表达。
在他身后,白烨、楚七(尽管伤势未愈,但他依然坚持出席)、谢苍天、谭浩以及所有幸存的战士们,都整齐划一地敬礼。他们的动作一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但那无声的誓言,却在这片肃穆的氛围中激荡着。
从这一刻开始,文岳已经彻底融入了蓝星。曾经的他,一心想着回到地球,那个他熟悉的故乡。然而,现在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为蓝星解决界域这个问题。只有解决了这个问题,他才能安心地去考虑其他的事情。
就在葬礼即将结束,人们开始井然有序地离场之际,原本安静躺在一旁特殊医疗舱里的范思思,突然间,她那如蝴蝶翅膀般纤细的睫毛,像被一阵轻风拂过一般,剧烈地颤动了一下。
这一微小的动作,在周围嘈杂的环境中显得如此突兀,仿佛是一个沉睡的人在睡梦中突然被惊扰。然而,更令人惊讶的是,她紧握着贺老指甲碎片的那只手,竟然也在同一时间,无意识地、极其轻微地收紧了一下。
那只手原本就因为长时间的紧握而略显苍白,此刻更是因为这一瞬间的用力,使得指甲深深地陷入了掌心的皮肤里,留下了几道浅浅的月牙形痕迹。
就在这一瞬间,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用肉眼察觉的奇异波动,从那片指甲碎片上悄然逸出。这丝波动异常奇特,它既蕴含着来自秽域冻土的冰冷死寂,又混杂着末日禁咒残留的湮灭气息。两种截然不同的力量在这一瞬间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氛围。
这丝波动如流星般一闪即逝,快得让人几乎无法捕捉到它的存在。然而,它却在瞬间没入了范思思的掌心,仿佛被她的身体所吸收,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个细微的异动,在熙熙攘攘的葬礼现场中,除了一直分心关注着范思思的文岳和孙十四之外,没有任何人察觉到。文岳的眼神在那一瞬间骤然一凝,他的目光如同鹰隼一般锐利,紧紧地锁定在范思思的身上。而孙十四则是紧张地握紧了她的手,仿佛这样就能给她一些力量和安慰。
尽管范思思并没有因此醒来,但她的眉头却似乎微微蹙起,就好像在昏迷中,她也能感受到那指甲碎片中残留的、属于贺老的最后一丝痛苦烙印,以及那来自遥远秽域和湮灭之力的影响,的某种冰冷呼唤。
冰冷的哀乐在英灵广场上空盘旋,如同呜咽的风。覆盖着国旗的水晶平台在晨光中折射出刺目的光,映照着下方两张悲痛欲绝的稚嫩脸庞。
贺鑫鑫,贺老的重孙女,像一只受伤的小鹿一样,跌跌撞撞地冲破了人群的阻拦。她的脚步踉跄,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她的脚下摇晃。
曾经的她,总是喜欢静静地发呆,思绪如云朵般飘忽不定。然而,此刻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女孩。她的小脸惨白如纸,没有一丝血色,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在她那布满灰尘的脸颊上肆意流淌,冲刷出道道沟壑。
她的眼睛,曾经充满了懵懂和好奇,如今却被无边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燃烧的恨意所填满。那对大眼睛,死死地盯着平台上那象征着“空无”的水晶棺,以及全息影像中太爷爷那慈祥而又坚毅的面容。
“太爷爷——!”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如同利剑一般刺破了喉咙,带着吟游诗人甜美的嗓音特有和穿透灵魂的绝望。这声哭喊,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让人的心都为之一颤。
她像失去了支撑一般,扑倒在平台前,白嫩的拳头无力地捶打着那冰冷的地面,每一下都像是在敲打着她破碎的心。她的肩膀因为剧烈的抽泣而不断耸动,仿佛整个身体都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在她身旁,那个宛如萝莉般的王无妄,正紧紧地抱住一个破旧的布偶小熊,哭得泣不成声,那豆大的泪珠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浸湿了小熊那原本就有些残破的绒毛。
这两个小小的身影,在如此巨大的悲伤面前,显得是那么的渺小和无助,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一刻崩塌了。
贺鑫鑫突然猛地抬起头来,她那原本水汪汪的大眼睛此刻已经哭得红肿,泪眼朦胧中,她扫视着周围那些肃立着的人群。最后,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锁定在了站在最前方的文岳身上。
文岳的脸色阴沉得像能滴出水来一样,他就这样静静地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文岳!”贺鑫鑫的声音因为过度的哭泣而变得嘶哑,但其中却蕴含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近乎偏执的决绝,“你告诉我……是谁!是谁害死了太爷爷?!”
她的质问如同惊雷一般,在这压抑的氛围中炸响,然而,还没等文岳来得及回答,贺鑫鑫似乎已经从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她那娇弱的身体因为极度的愤怒而开始微微颤抖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