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后,某黑厂。
狭小低矮的厂房里,机器轰隆隆响个不停,闷热的空气加上难闻的酸菜味让人上头。
陈小超穿着简易工作服正在将白菜一个一个丢进生产线上,陈小丽站在五米开外一个三米高的梯子上,拿着木棍对着一口巨大的缸里不断搅拌。
招娣蹲在远处手脚麻利的洗着带泥巴的大白菜,她身后摆着小山一般的大白菜,面前放着几个大大的红色塑料盆。盆里也飘的大白菜
她的两手通红,手上都快搓出血泡了也不停。
厂房外一个黑乎乎的身影背着比他还高一大截的白菜,咬牙走动。
这赫然是一条生产辣白菜的生产线。
厂房,破屋一个。
工作人员:四人
卫生状况:笑话,都黑厂了怎么可能干净?没看见陈小丽往缸里吐口水吗?
四个人热火朝天的干了一个上午,等外面太阳越来越热时,一个穿着polo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提着一锅子饭大摇大摆走进厂房,他用勺子在不锈钢盆上敲了几下。
“咯咯咯……”
“吃饭了……”
四个人瞬间放下手里的活,眼里放光一样朝着老板冲了过去,饿死鬼投胎一般开始吃饭。
一荤一素,一个炒大白菜,一个大白菜煮油渣。
四个人吃的满口流油,看向黑老板的眼里充满了感激。黑老板摸了摸鼻子走了。
“呜呜呜……太幸福了……每天都有大肥肉吃。”
“还好我们聪明跑的快,不然就要抓回陈家村了。”
“呜呜呜……好吃……好吃……”
“陈天赐不会还在F市找我们吧?”
“老板说干满一年就给我们发工资,明年我们就去隔壁省打工吧……”
三个月前他们在出站口被深村怨夫陈天赐逮到了。
当时四个人吓的汗毛都立起来了,他们尖叫的翻过绿色的栏杆,像精神病逃出医院一样狂奔五公里。
他们跑到公园里躲了半天,然后跳进河里洗澡,搓干净身上的牛屎和泥巴后,开始找厂子上班。
接连找了好几个大工厂都不要他们,他们四个里面三个未成年,瘦瘦小小的看起来才14,15岁,而且身上没有身份证,别人根本不用他们。
最后还是一个开黑辣白菜厂的老板收了他们。
黑老板只有一个小黑厂,里面雇了三个人,忙不过来,他愿意一天包三顿饭,给白眼狼们,正常工人三分之一的工钱。
陈小超他们高兴的不得了,第一个月他们拼了老命干,别的工人下班了,他们还加班加点干。
并且还在老板面前讲其他三个工人的坏话,直接把人挤兑走了。他们以为把其他工人挤走了,老板就会给他们发工资。
但老板看着四个人那么能干,更高兴了,四个人只要付一点点钱。他们不光没能涨工资还要干更多的活儿。
陈小超一天要丢上千斤白菜上生产线,并且兼顾包装。
陈小丽每天搅白菜搅的腰都快断了。
招娣的手已经洗呼噜皮了,在陈家村八年干农活养成的茧子都被洗没了。
陈小强天天背白菜,虽然只是从隔壁仓库背到加工仓库,只有十几米的距离,但他一天要背上千斤。
之前三个工人还在的时候,大多数重活都是他们干,四个白眼狼只要干一些轻松的就好。他们长的瘦小,三个工人都是重劳力,下意识照顾一点。
谁知道,你照顾别人,别人把你工作给搞丢了。
他们七个人干活的时候,每天干9到10个小时就下班,现在四个白眼狼一天得干13个小时以上,不过他们也没喊过苦和累,因为他们在陈家村比厂里更苦,而且还没饭吃,时不时的要被天赐统一到。
至少黑场老板不会凌晨三点想吃地里的红薯,半夜两点爬起来骂他们不孝,过年只能吃鸡屁股和鸭屁股,家里的腊肉都生蛆了还吃不上。
相比曾经,现在已经很幸福。
黑老板每天三顿饭里有一顿肉给他们吃,黑老板的小舅子是开黑养猪场的,经常给黑老板送猪肉,所以四个白眼狼天天吃肉,不过他们只能吃纯肥的肉,瘦肉一点儿没见。
但他们已经很满足了,并且还打算干满一年拿到工资就去补办身份证,然后去其他地方找个正常的厂子上班,从此上岸!
“好吃……好吃……这大肥肉真好吃……”
“我感觉我都肥了不少……”
“什么叫肥了,这叫健康了。”
“呜呜呜……果然离开了陈天赐就是离开了风雨……”以前在家的时候,陈天赐没少pUA他们,天天给他们灌输外面的人都会害他们,只有陈天赐是对他们好的。
但四个人眼睛又没瞎,他们还没出村就知道他们的风雨都是天赐带来的。出村以后,他们发现外面是一片阳光,晴朗的不行啊。
“就是天天干活太累了……早知道就不把那三个脑残弄出去了……”
“是啊,还是老实人呢,还分我鸡蛋吃。”
“唉后悔了,后悔了……”
四个人吃饱后就抱着圆滚滚的肚子躺在蛇皮口袋上,一边骂天赐,一边后悔把三个老实人赶出了小作坊,他们当时眼皮子浅,没想到长远发展,要是三个老实人还在,他们可以吸不少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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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老板办公室
黑老板翘着二郎腿悠哉游哉的躺在办公椅上,周围还开着最大档电风扇,桌上摆着切开一半的西瓜,嘴上笑嘻嘻的拿着一款大哥大手机,絮絮叨叨。
“就是病猪肉啊……得猪瘟死得那些,你不是处理不了吗?”
“能吃……咋不能吃……我手下得四个崽子能吃的很……瘦肉都长蛆了……只能拿肥的高温炸一炸,什么病毒都没了。”
“嘿嘿嘿……出不了人命……”
“啥?工钱啊?不给,我骗他们干满一年再给……我才不给…有本事去闹啊……不过四个来历不明的屁娃子,我还怕他们不成?”
黑老板提供的一日三餐,大白菜是自己仓库里的,他就是卖辣白菜的还能少白菜?
肉是从小舅子那里运的病猪,死猪,他小舅子开黑猪场每隔一段时间都有死猪,简直是无本的买卖。
先前三个老实人工人在的时候,黑老板还不敢光明正大的给他们吃死猪肉,都是好猪肉和死猪肉参半给吃。
现在三个大人走了,就剩四个小崽子。他们好像吃不出来东西的好坏似的,那是哐哐炫啊,就算拉肚子他们还继续炫。
黑老板觉得他们吃饭吃的太多,把米都换成了发霉和放在仓库挤压了好几年的米给他们吃,但四个人一点儿没吃出来,还吃的喷香。
黑老板不知道四个白眼狼过去八年吃的大多数食物都是发霉变质的,所以他们的身体已经被养成了。
就在黑老板洋洋得意跟小舅子炫耀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敲响了,黑老板把电话挂了,喊了一声,“进来!”
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提着个蛇皮口袋进了办公室。
“大叔?你谁啊?走错地了?”黑老板眯着眼睛打量了一眼,心里嫌弃莫不是他们家拐了十里八村的穷亲戚上门打秋风来了。
天赐老实的走到桌前,露出了一个憨厚的笑,“俺是那四个娃儿的爸爸,俺来拿娃儿们的工资,你给他们吃死猪肉,还给他们开一点点工资。这不合理啊,后生,你把娃儿们一年的工资按之前工人的两倍算,俺拿回家给娃儿奶奶看病。”
四个孩子不是逃掉的,是天赐故意放他们走的。
天赐本来打算喂四个白眼狼一人一碗凉茶,把他们迷晕卖到黑厂里面去。但在坐火车的路上,天赐增长了很多的知识,F市就有很多厂,大的小的黑的白的都有。
天赐深刻的反思了自己,他以前对孩子们太严厉了!
作为一个父亲不能总是把自己的想法强加在孩子的身上,应该让孩子自由选择,孩子想要出家门打工,那就让他们打好了。
反正有他这个父亲在后面紧紧的盯着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所以在看着三个孩子拼命工作后,天赐流下了感动的泪水,然后来要工资了。
他们都是他养大的,拿点养老钱怎么了?
“啥?工资?没有没有!!!哪里来的穷酸货,赶快给老子滚!”
“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儿?”
一说到钱黑老板瞬间翻脸了,只有他向别人要钱的份儿,哪有别人向他要钱的份儿?要钱没有,一点没有!
“我不认识你说的四个娃,我厂里只有三个老实人,滚滚滚……给我滚远一点!”
黑老板死不认账,而且看着天赐一脸老实的样子,也是个不敢闹事的。
天赐一惊,那张老实的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老板啊,你不能这样啊,我家娃娃在你手地上干活,你咋不给钱?”
见天赐慌了,黑老板嘿嘿一笑,心里瞬间安心了,他就说对方是个老实人不敢闹事,“哈哈哈……就不给能咋地?你打我呀?你打我呀?”
天赐:【可恶!为什么全世界都要欺负老实人?】
886:【……】
“老板打人是不对的。”天赐低头解开蛇皮口袋,从里面掏出一条成年男子手臂粗的大蟒蛇,哐当一下砸在办公桌上。
“啊啊啊啊!!!!”
“啊啊啊!!!蛇啊!”
黑老板吓得直接蹦了起来!
大蟒蛇扭动着身子盘成一圈蚊香,没攻击黑老板,对着天赐呲牙咧嘴起来,天赐啪得一声,给了蛇头一大嘴巴子,然后鄙夷得盯着蛇叽里呱啦一通。
【%……$#*……】
蟒蛇瞬间吓懵了,转头对黑老板发起了攻击,一个瞬间就缠上了黑老板的脖子,开始咬人……
“啊啊啊!!!救命!救命!”
“我给你钱……呜呜呜……我给你钱……你救救我啊……”
黑老板已经被大蟒蛇卷到了地上,吓得嚎啕大哭……
天赐直接出了门,还好心的把门锁了。下一秒里面发出来杀猪般的吼声。
886:【……你刚刚跟那条蛇说了什么?】
天赐:【完不成任务,我扒了你的皮!】
886:【你懂蛇语?】
天赐:【略懂一二,蟒蛇没毒,就吓唬他,他把我的血汗钱还给我就行。】
886:【我还以为你要杀了他。】
天赐:【886啊……做系统不要那么极端,不要成天杀杀杀的放在嘴上,我是一个老实人,老实人杀人了,我名声还要不要了?村长都说,过年要给我发一个心地善良的锦旗。】
天赐:【以后这种话不要再说了,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天天嚷囔杀杀杀,把我带坏了怎么办?】
886:【那里面是?】
天赐:【一个炎热的夏天,黑老板的办公室跑进一条蟒蛇,最后碰上一个善良的老实人帮他抓住了蛇,为了感谢黑老板愿意给老实一笔丰厚的谢礼】
886:【黑老板刚刚不是说愿意给你钱吗?】
天赐:【一码归一码,他愿意给钱是应该的,刚刚骂我乡巴佬,我要报复回去。】
886:【他哪里骂你乡巴佬了?】
天赐:【他用眼睛骂的,我看见了。】
黑老板被蟒蛇吓了整整一个小时,好几次都被缠绕到要窒息的时候又被放开,最后直接口吐白沫了。
“嘎吱--”
天赐进了屋,大蟒蛇吸溜一下从黑老板身上爬了下来,爬到角落团成一团。
天赐蹲着从兜里掏出一把匕首在手里转了一圈,银白色的匕身十分晃眼,天赐拍了拍黑老板的脸,威胁道,“中登!暴金币!不然……”
“你要杀了我?”黑老板欲哭无泪。
天赐一愣,“杀什么?我可是老实人不干这种违法犯罪的行当,我只是把你的肉一片一片刮下来喂蛇而已,你这么大一坨,蛇吞不下啊。”
黑老板:“呜呜呜……不要哇……不要哇……我爆金币……你别动手……”
黑老板哭的像个200斤的孩子。
886:【你这不是要杀他吗?】
天赐手一愣,匕首差点落在黑老板的眼珠上 。
天赐:【我没有杀他啊?他是被蟒蛇绞死的,我只是帮蟒蛇热心切菜的老实人。】
天赐:【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人吃蛇,蛇吃人,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