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韩钦的有心算计下,猎场莫名闯入了三头发狂的黑熊,将韩佐逼入绝境。
当韩佑得知大哥在狩猎时被三头发狂的黑熊围攻,双腿被踩得粉碎这一噩耗时,年仅十一岁的他,胸中瞬间燃起熊熊怒火,整个人怒不可遏。
韩佑顾不上其他,撒开腿一路狂奔至大哥的住处。
推开门,映入眼帘的是,父亲坐在床边,满脸痛色的握着大哥的手,大哥昏迷不醒,面色惨白如纸地仰面躺在床上,身边的侍卫和小厮跪了一地。
韩佑看着这样的大哥,只觉心如刀绞,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成拳,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白,似是要将心中的悲愤都通过这紧握的双拳宣泄出来。
韩钦跟在韩佑身后,落后一步赶到。
一见韩佐浑身是血的惨样,他装模作样地抬起衣袖轻轻抹着眼泪,那样子,好似悲痛到了极点,嘴里还假惺惺地念念有词:“大哥怎地如此不幸呐,狩猎本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怎么就出了这等天大的意外,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可韩佑目光如炬,分明从他眼角眉梢,瞧见了他藏都藏不住的幸灾乐祸,还有他抹泪时,袍袖遮掩下上翘的唇角。
韩佑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眼神仿若寒冬腊月里最凛冽的冰刃,带着彻骨的寒意与凌厉,直直刺向韩钦,让韩钦心中不禁猛地一颤,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
待老镇国公请来的太医们面色凝重地一个接一个看过韩佐后,都无一例外地摇头叹息着离开。
韩钦竟像是一刻都等不及了,急不可耐地凑到韩佐病床前,满脸“关切”地对老镇国公进言道:“父亲,您瞧瞧大哥这腿,连宫中最擅长正骨的老唐太医都束手无策,这伤势,大哥下半生怕是只能在轮椅上度日了。咱们镇国公府世代荣耀,可不能让一个瘸子来做世子啊,您看,是不是得把大哥请封世子的折子撤下来呀?”
此话一出,原本还带着些许嘈杂声的屋子,瞬间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周围的空气好似都凝固了,众人皆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出。
老镇国公面色阴沉,目光如炬,深深地盯着韩钦看了半晌,好似才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这个儿子的无情一般,他眼神里的审视、失望与愤怒,快要将韩钦的内心看穿。
说实在话,在今天以前,老镇国公从未觉得,自己对待韩佐、韩佑、韩钦这三兄弟一视同仁的做法有何不妥之处。
在他心里,三个都是他血脉相连的儿子,手心手背都是肉,他又怎会厚此薄彼、偏心偏爱呢?
甚至,在韩钦说出这番冷酷无情的混账话以前,老镇国公一直都以为,自家三个儿子兄友弟恭,全然没有别家嫡庶之间那些见不得光的龌龊事儿。
他满心期待着,二儿子韩钦长大后,能成为大儿子韩佐的左膀右臂,日后一同支撑起镇国公府的门楣,让家族荣耀得以延续。
可如今……老镇国公望着这个曾经同样被寄予厚望的儿子,眼神晦暗不明,心中五味杂陈。
二儿子方才言语间所流露出的野心与贪婪,已然近乎毫无遮掩地摆在了明面儿上。
他言语间对镇国公世子之位的觊觎,任谁听了都难以忽视。
这般明显的表现,实在很难不让老镇国公心生疑窦——大儿子在猎场上突然遭遇意外,真的仅仅只是一场毫无预兆的巧合吗?
韩钦被父亲这样的目光紧紧盯着,只觉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脑门,心中悚然一惊,后背瞬间被冷汗湿透。
他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因长久以来处心积虑的谋划眼看就要成功,竟一时得意忘形,行事太过心急,在父亲面前露出了马脚!
韩钦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完全不知该如何补救这糟糕的局面,直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好半天,他只得胡乱寻了个由头,佯装关切道:“父亲,我去替大哥看看药熬好了没有,可别耽误了大哥用药。”说罢,便一溜小跑跑去后院,打算找他姨娘商量补救之策。
但韩钦却浑然不知,他那副竭力欲盖弥彰的慌乱模样,却适得其反地更加深了老镇国公心中的怀疑。
再说韩佑,看着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大哥,脸色惨白。
韩钦口中的那句刺耳的“瘸子”,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刺痛了他的心。
愤怒的火焰在他胸中翻涌,韩佑再也按捺不住,独自一口气跑到镇国公府的演武场。
演武场入口处,赫然挂着那把他十岁时测试血脉的玄铁重刀。
当时,在众人面前,他使出了吃奶的力气,那重刀却依旧纹丝不动,引得周围围观的人一阵哄笑。
此刻,重刀静静地躺在兵器架上,在柔和的光线下泛着冷冽的幽光,似在无声诉说着往昔的种种。
韩佑静静地望着它,谁都不知道,早在他七岁之时,他就能单手稳稳举起这柄看似沉重无比的大刀,只是他一直隐而不发罢了。
镇国公府向来秉持着一条铁血祖训:以实力为尊,唯有实力最强者方能继任国公之位,以保家族荣耀与威望。
在他年幼时,他父亲一心追随先帝征战四方,在烽火弥漫的沙场上挥洒热血,很少有时间能待在家中。
韩佑自幼可以说是他大哥一手带大的,与韩佐感情深厚。
大哥对他关怀备至,呵护有加,他实在不忍心看到大哥错失继承爵位的宝贵机会。
所以,在十岁那场测试血脉的仪式上,他站在这把象征着实力与权威的大刀前,故意涨红了脸,装出一副使出全身力气的模样,实则心思全用在了如何隐藏自身实力上,并没有一分力气真正用于刀上。
看着父亲失望、大哥惊讶、二哥满是鄙夷的眼神,嘴角似乎还挂着一丝嘲讽的笑意,韩佑暗暗撇了撇唇角。
他本无意与大哥争抢爵位,故而选择隐忍退让。
可他忘了,他不争,并不等于别人也与他一样安分守己、不争不抢。
虽说这么多年来,镇国公府祖训里从未有过庶子不能继承爵位的明文规定。
但只要是讲究规矩、看重门第传承的世家大族,对于嫡庶之别在爵位继承上的潜在规则,都是心照不宣的,默认嫡子才是继承爵位的不二人选。
哪知道,到了韩钦这儿,老镇国公秉持一视同仁的处事态度,对待三兄弟不偏不倚,这份公正,却意外地给了韩钦莫大的底气。
他竟将这份公平,视为自己也有争夺爵位的资格,野心如野草般疯长,也因此给他大哥的未来埋下了重重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