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思绪一点点被整理,于白感觉自己的力气被一点一点汇聚起来。
他感觉自己原本被橙红束缚的身体突然一轻,心底那股一直被理性压抑的情感欲望也随着一点点苏醒:
不甘心……不甘心……不甘心……
他不能烂在牢里。
他不能妥协,他不能屈服,他不能靠着别人施舍的自由过活。
醒醒,快点醒醒。
不管是谁夺走了你坦然呼吸的底气,压抑了你的欲望,阻挠了你生而为己的自由……就算是被埋进土里,也要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计算好每一口呼吸,想尽一切办法从土里爬出来。
现实中。
于白的手指突然痉挛般抽动了一下,
橙红色的混沌中。
——不甘心。
这个念头像一根尖锐的刺,猛地扎进他混沌的意识里。
他感觉自己的睫毛在颤抖,仿佛有千斤重,
他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去对抗那股无形的束缚。
眼球在眼皮下剧烈转动,视野中的橙红开始出现细小的裂纹,像是一面被敲击的玻璃,裂纹从中心蔓延开来。
“啊……”
他的喉咙里挤出一个嘶哑的音节。
手臂上的铅液似乎被这股执念灼烧得稀薄了些,他猛地发力,指尖终于触到了那堵橙红色的墙。
咕叽——
想象中的坚硬触感并未出现,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粘稠的、凝胶般的质感。
再然后,他的手指穿了过去,像是捅破了一层薄薄的纱。
微凉的空气骤然涌入鼻腔,带着监狱特有的消毒水与铁锈混合的气味。
于白猛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牢房低矮的天花板——斑驳的混凝土上爬着几道细小的裂缝,像干涸的河床。
他眨了眨眼,有些恍惚。
“哈……”
一声急促的喘息从喉咙里挤出来,在寂静的牢房里格外清晰。
身体依旧沉重,但那种被橙红吞噬的窒息感已经消退。
——回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胸口一松,随即又绷紧。
于白视线逐渐聚焦。
身体沉重得像是被灌了铅,连抬起一根手指都费劲。
他试着动动手腕,关节立刻传来僵硬的滞涩感,仿佛生锈的齿轮在强行转动,肌肉深处泛起的酸胀感让他皱起眉——这不是短暂昏迷后会有的身体反应。
他艰难地抬起手,发现手背上留着几个细小的针孔,周围泛着淡淡的青紫。
静脉处还贴着一小块医用胶布,边缘已经微微卷起。
他睡了多久?怎么手背上有针孔?
他低头看向自己,深灰色衬衫和休闲西裤早已不见,取而代之的是熟悉的囚服。
摸摸脖子,之前那里的黑色颈环,消失了。
紧张的情绪瞬间炸开——
赫老师给他的钥匙呢?!
于白迅速起身,开始四处寻找,但一无所获。
一个可怕的猜想在他心里形成,是不是被那两个小混混搜身搜走了?
如果那两个小混混的确是受人指派而来,那钥匙应该在……
于白眸光一暗。
不仅如此,连舒良策的警官证也不见了……
不过于白倒不太担心,毕竟没有谁有胆子偷高级警司的警官证。
正头脑风暴时。
牢房外的脚步声突然停住。
“0661,你醒了?”
金属栅栏外,狱警的电子记录板发出淡蓝微光,映在他略显惊讶的脸上。
他快速点击屏幕,向上级发送着什么,随后抬头打量于白:“正好,省得我们打营养针了。”
于白眯起眼,有些试探地询问道:“我这样……多久了?”
“58小时,差不多三天吧。”
三天?!于白心一下就提了起来,他居然睡了这么久?!
现在对于他来说每一天都是倒计时,每过去一天他都离死刑执行更近一天,他居然睡了快三天?!
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啊!
于白真是有些生气了,他生自己的气。
不过狱警没察觉他情绪的变化,敲敲栏杆:“有人申请探视,原定今天下午三点。医疗组说你大概率醒不了,正准备回绝——”
他歪头看了看时间,“现在嘛,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