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归砚冷着脸,目光如刀般直直地盯着老鸨,一字一句冷冷说道:“你可以报官,但有没有人敢抓我,便是另外一回事了。”
江归砚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老宋脚步匆匆地走上二楼,随后又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身后的顾忘言。
老鸨见江归砚如此强硬,脸上闪过一丝不悦,随意地摆了摆手,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江归砚察觉到她这个看似随意的动作有些异样,下意识地顺着老鸨摆手的方向向上看了一眼。
就在这时,“哐当!”二楼突然传来一声重物砸在地上的闷响,那声音在这原本嘈杂的摇香阁内显得格外突兀和惊悚。
江归砚瞳孔瞬间一缩,与此同时,鼻尖猛然嗅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他心中暗叫不好,来不及多想,伸手用力拽了一下顾忘言,便朝着楼上冲去。
江归砚冲进屋内,眼前的场景让他瞬间呆立当场。
只见老宋静静地倒在血泊之中,生死未卜,那殷红的鲜血在地上蔓延开来,仿佛一朵盛开的妖冶血花。
更前方的床榻之上,躺着一个衣衫破碎的姑娘,她手中无力地握着一把刀,脖颈处鲜血如注,汩汩流淌,将周围的床单染得一片血红。
而旁边,一个男人正手忙脚乱地系着衣带,满脸惊慌失措。
窗子大开着,夏风吹进屋内,却像是能冻死人一般。
他的眼眶渐渐泛红,袖中的手不自觉地一下子收紧,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却浑然不觉。
江归砚脚步踉跄地走到老宋面前,缓缓蹲下身去,颤抖着伸出手,轻轻探向老宋的脉搏。
然而,指尖所触之处,一片死寂,生息尽断。他的脖颈被利刃砍断,仅剩下一层皮肉勉强连着。
江归砚气得不行,眼前一阵阵发黑,仿若有无数金星在闪烁,双腿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而一旁的老鸨竟还不知死活地阴阳怪气:“哎呦喂,这是怎么啦?在我们这儿撒野,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住口!”江归砚一声怒喝,宛如平地惊雷。
话音未落,他身前的桌子“咔嚓”一声,竟直接从中间裂开,木屑飞溅。
与此同时,他周身灵力激荡,瞬间化作一条散发着幽光的鞭子,“啪”的一下,如闪电般抽在老鸨身上。
这一鞭蕴含着江归砚滔天的怒火,老鸨被抽得惨叫一声,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你敢动他!”江归砚双眼通红,宛如怒目金刚,身上溢出一丝恐怖的威压。
老鸨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便被重重地压趴在地上,嘴角瞬间溢出一缕鲜血。
江归砚此刻的状态极不稳定。
下一瞬,他猛地捂住双眼,一丝金芒从他的指缝中溢出。
他竭力控制体内那即将失控的力量,不去破坏周围的东西。
江归砚一把拽住顾忘言,迅速将一块令牌塞在他手里,急促地说道:“帮我处理,去沐辰王府叫人,安葬他们。”
话音刚落,江归砚身形一闪,瞬间化作一道璀璨的流光,如离弦之箭般朝着皇宫的方向疾飞而去。
眨眼间,他便来到了太和殿,径直冲进殿内,随后“砰”的一声,将殿门重重关上。
他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干,无力地瘫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他紧紧捂着心口,仿佛这样就能缓解内心如刀绞般的痛苦,然而,泪珠还是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此刻,江归砚只感觉身上传来丝丝缕缕的痛,眼眶里,一股澎湃到几乎要炸开的力量在翻涌着。
江归砚咬着唇忍着,就在他几乎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动静。
他心头一紧,艰难地转过头去,竟发现是江锦墨突然到了。
江锦墨看着瘫倒在地、狼狈不堪的江归砚,他迅速关上了门,几步就到了江归砚近前,动作轻柔却又急切地将其拥进怀里。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快告诉祖父。”江锦墨的声音中满是关切与焦急,他紧紧盯着江归砚,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江归砚再也忍不住,忍着的眼泪顺着脸颊不断滑落,他泣不成声:“呜……祖父,都怪我……是我的错,是我太蠢了,我害死了人……”
话未说完,“咳咳咳!”怀里的人便剧烈地咳嗽起来,全身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江锦墨心疼不已,连忙安抚道:“别这么说,不是你的错,有祖父在呢,星慕别怕。”
江归砚眼中的金色愈发耀眼夺目,仿佛两轮即将喷薄而出的烈日,那光芒几乎要将整个太和殿都照亮。
与此同时,周身的痛意也如潮水般一波波袭来,且愈发强烈,让他忍不住微微颤抖。
“别看,别看我的眼睛!”江归砚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连忙侧过脸颊,神色慌张地说道。
说罢,他双手仓皇地捂住脸,紧接着痛哼了几声。
眼前突然一黑,所有的视觉瞬间被夺走,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祖父?您、您在哪呢?”
江归砚瞬间慌了神,在黑暗中下意识地摸索着,双手胡乱挥舞,终于抓住了江锦墨的手。
随后,江归砚整个人像受惊的小鹿一般,窝进江锦墨怀里,紧紧闭上眼睛,似乎这样就能躲避那突如其来的黑暗与恐惧。
“怎么回事,星慕,你眼睛怎么了?”江锦墨心急如焚,声音中满是担忧。
“没事的祖父,这只是暂时的,刚刚眼睛里面的力量太强了,一时受不了,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了。”
江归砚强忍着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一些。
身体猛然腾空,江归砚在黑暗中顿感无助,下意识地双手紧紧抓紧了江锦墨的衣袖,整个人如溺水之人般,将全部重量都靠在他身上。
很快,江归砚被轻柔地放置在柔软的床褥上,可他双眼依旧迷蒙,仿佛被一层浓雾所笼罩,黑暗如影随形。
出于恐惧,他的手死死抓着江锦墨的衣袖,像是生怕一松手,仅有的依靠就会消失,带着哭腔说道:“祖父,别走,我怕……”
“星慕乖,祖父在这儿呢,不走。”江锦墨轻声哄着。
江锦墨轻轻抬手,温柔地拍了拍江归砚的手,随后拿起桌上一杯温热的茶,轻声说道:“来,星慕,喝点茶,祖父在这儿陪着你呢。”
江归砚缓缓伸出手,摸索着拿过茶杯,动作有些迟缓地将茶杯送到唇边,轻抿了一口。
温热的茶水顺着喉咙缓缓流下,一股暖意蔓延开来。他就这样静静地缓了一会儿,原本混沌的视线里,渐渐有了光亮。
江归砚微微喘了口气,将茶杯轻轻放在床头的矮柜上,瓷杯与木质矮柜接触,发出一声极轻的脆响。
随后,他挪动身体,向着江锦墨靠的更近了些,眼睫缓缓垂下,声音带着疲惫与依赖:“祖父……”
江归砚那小小的手紧紧揪住江锦墨的衣袖,像是抓住了最后的依靠,身子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着,嘴里不断低声呢喃:“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他一个人上去的……”
那声音里满是自责与懊悔,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江锦墨听到这话,心疼得不行,赶忙将江归砚用力抱得更紧了些。
他轻轻拍着江归砚的背,语调满是安抚:“怎么回事?跟祖父说说,说出来或许心里能好受些。”
江归砚嘴唇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诉说,可喉咙却像被什么哽住了一般,半晌,才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那即将吐露的话语,似乎带着无尽的沉重与伤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