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看来今日是就该咱们找到解决线膛枪装填难题的日子!”
高贯兴高采烈地道,顺手拿起一个黑色的窝窝头,翻来覆去地端详了一阵,
“嗯,我看就把铅弹做成窝窝头的形状吧,没准比碗状和骨炭过滤罐的形状都好呢。”
“唉,不要太武断,三种形状都做出来试试,”
李国助一本正经地说道,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嗯,少东家言之有理!”
高贯肃然道,
“不止这三种,我还会多实验一些形状,争取找出其中最优的。”
“少东家请!”洪旭突然双手把刚才塞满回锅肉的窝窝头递给李国助。
“呃——给我的?”李国助一愣,反手指着自己问道。
“不然呢?”
洪旭咧嘴一笑,
“就这么一副筷子,我总不能只顾自己吃吧,那岂不是太没礼数了?”
“多谢洪大哥。”
李国助笑着双手接住窝窝头,又从盘子里取了一个窝窝头,倒过来对比了一下,
“嗯,这填满了回锅肉的窝窝头,就是比空的窝窝头大了一圈啊。”
“是啊是啊,由此也不难想象到,当窝窝头形状的铅弹在枪管里受到火药爆炸的冲击时,后部肯定会瞬间膨胀一大圈,使弹体与膛线嵌合,阻止火药燃气泄露。”
洪旭连忙附和道。
“嗯嗯嗯!”李国助连连点头。
“嗯——这黄色的窝窝头明显是用玉米面做的——”
郭怀一突然一本正经地分析起了三种颜色的窝窝头的做法,
“这绿色的窝窝头应该是把菠菜、或者艾草等绿叶菜捣碎,跟面粉混合蒸制成的。”
“这黑色的窝窝头十有八九是用黑麦面粉做的吧。”
“哈哈哈,看来郭兄对厨艺的兴趣远胜火器呀。”洪旭爽朗地笑道。
“那倒也不是,”
郭怀一咧嘴一笑,
“只是这窝窝头的形状做铅弹的好处都已经被你说完了呀,”
“我也就只能研究一下窝窝头的做法了。”
“诶,术业有专攻嘛,”
李国助插话道,
“郭兄是农学专家,研究厨艺也是理所当然的嘛。”
“诶,可不能小看厨艺呀!”
高贯郑重其事地说道,
“谁能想到,这窝窝头还能给咱们提供一种线膛枪铅弹的形状呢?”
“说不定以后,咱们还能从厨艺里得到更多启发呢!”
“是啊是啊。”其余三人都异口同声地附和起来。
“说到厨艺,咱们之中谁能比得上少东家呢。”
郭怀一意味深长地看着洪旭,
“洪兄可知,这回锅肉可是少东家的发明?”
“知道,知道,这事在永明镇谁人不知呀,哈哈。”
洪旭乐呵呵地道,
“这回锅肉如今可是我的最爱呀,这可都要感谢少东家呀!”
这时伙头兵又拿来了三副筷子,于是四人便其乐融融地享用起回锅肉来。
……
子时三刻,哈吉密河上雾气渐浓。
莽古尔泰蹲在木筏前端,手指轻轻划过冰冷的河水。
木筏吃水不深,二十名正蓝旗精锐半跪其上,铁甲外裹着浸湿的粗布,刀鞘缠紧,箭囊封口,连呼吸都压得极轻。
河水在木筏两侧分开,只发出细微的哗啦声,转眼便被夜风吹散。
对岸黑沉沉的山影越来越近。
阿敏的镶蓝旗在更上游处渡河。
他的筏子都是最精锐的巴牙喇护军。
河水偶尔拍打筏缘,水珠溅在甲士们的脸上,冰凉刺骨,却无人抬手去擦。
“稳些。”阿敏低声道。
撑筏的摆牙喇放缓动作,木筏无声滑向浅滩。
河中央,图尔格的镶白旗已经渡过大半。
月光偶尔穿透云层,在水面投下破碎的银光,照出木筏上甲士们紧绷的面容。
有人下意识按住刀柄,却被同伴用眼神制止。
此刻最危险的,不是敌人,而是惊动对岸的哨兵。
最下游,扬古利第一个踏上东岸的泥滩,靴底陷入湿软的泥土,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他抬手示意,身后的正黄旗甲士们如鬼魅般散开,迅速占据了滩头的高地。
没有警报,没有伏击。
莽古尔泰最后一批登岸。
他站在河滩上,回望雾气笼罩的河面——
四十艘木筏已全部抵达东岸,竟无一人落水,无一筏倾覆。
四支大军,四千精锐,就这样悄无声息地渡过了阿吉密河。
皇太极带着六千大军没有过河,他始终都有不好的预感,却拗不过阿敏和莽古尔泰。
夜袭的主意是他出的,就算遇到伏击,也应该能把伤亡降到最低。
夜风掠过树梢,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八旗军悄无声息地摸到了山脚下。
扬古利踩着潮湿的落叶向上攀登,正黄旗的精锐如阴影般跟在他身后。
他的鞋底刚踏上一块看似平坦的土坡,突然脚下一空。
“咔嚓!”
埋在地下的桦木排猛地弹起,密布尖刺的板面狠狠拍向人群。
扬古利侧身急闪,木排边缘的尖刺仍划破了他的披风。
身后三名甲士就没这么幸运,被钉穿的躯体挂在木排上抽搐,
鲜血顺着尖刺滴落,在月光下泛着黑光。
“轰!”
一名巴牙喇后退时绊到暗藏的藤绳,地面突然炸开一团火球。
绊发地雷的铸铁破片呈扇形喷射,将五名重甲兵打得千疮百孔。
有个年轻人捂着被铁屑削去一半的耳朵,
还没从眩晕中清醒,第二块弹木排已从侧面横扫而来,
他的头颅像熟透的瓜果般爆开,脑浆溅在扬古利的肩甲上。
“砰砰砰……!”
山坡上方突然亮起数百点火星,永明军的燧发枪线列开火了。
铅弹穿透晨雾,将正黄旗的阵型撕出无数血洞。
一个白甲兵连中三弹,倒下的尸体又被后续子弹打得不断抖动。
“轰轰轰!”
半山腰的4磅山炮喷出死亡之火。
霰弹在空中爆散,数百颗铁珠将整片山坡变成了铁雨地狱。
有个牛录额真举盾格挡,盾牌连着手臂被轰成碎片。
他身后的亲兵更惨,腹部被开了个海碗大的洞,肠子流出来挂在腰刀上。
“轰轰轰!”
铸铁手榴弹顺着斜坡滚落,爆炸的气浪掀翻了残存的阵型。
扬古利被冲击波震倒在地,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兵队长被弹片削去天灵盖,
无头尸体还保持着挥刀的姿势,颈腔喷出的血雾在月光下竟有几分妖艳。
当第二波燧发枪齐射到来时,扬古利终于发出了撤退的嘶吼。
幸存的正黄旗连滚带爬逃下山坡,身后留下一条由残肢断臂铺就的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