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
一个士兵突然奔到郑凤台面前,
“禀城主大人,建奴已渡过舒尔霍萨河,正在河东岸的田地里挖掘着什么。”
酒桌上的众人面面相觑,都对建奴的行为感到迷茫。
显然往农田里埋发芽的土豆,是李国助与郭怀一私下的谋划,很多人根本就不知情。
“这建奴在搞什么?还以为他们会绕过苏昌城,直接去破坏蚕场呢。”
颜思齐皱着眉头,不解地道。
“舒尔霍萨河东岸的田地里种的可都是甜菜啊。”
郑凤台推测道,
“难道他们是在挖甜菜?”
“不,我认为他们不是在找土豆,就是在找番薯。”
韩宗功立即提出不同的观点,并解释道,
“以建奴的后勤能力,本来是不能向咱们发动万人以上的远征的。”
“这次是借道朝鲜,靠从朝鲜劫掠粮食才能投送大军到这里。”
“离开朝鲜以后,他们每人顶多也就能携带五天的干粮。”
“他们原以为进入永明镇地界以后可以攻城略地、摧枯拉朽。”
“却没料到在颜楚城碰了一鼻子灰,连退路都被咱们给截断了。”
“如今他们只能因粮于敌,才能解决补给问题。”
“也就是说,建奴已经知道咱们有土豆和番薯了?”
徐光启突然一脸惊骇地道,
“如此神物,万不可让建奴得到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当初吕宋对番薯的外流就是严防死守,幸有义士陈振龙冒死从吕宋偷回藤苗,”
“大明才能得此神物,活民无数,不过番薯进入大明以后,最初只是在南方种植,”
“老朽在天津购田试种,就是想看番薯能否在北方种植,且与南方一般高产。”
“没想到你们不但在比天津更靠北,更寒冷的地方把番薯种的与南方一般高产,”
“还找到了更适合作为主粮的土豆,不但与番薯一样高产,还更适合北方种植,”
“所以老朽正想找机会把永明镇的番薯和土豆都推广到大明的北方去。”
“如此或可救万民于倒悬,使大明实现中兴。”
“可若是让建奴得去了土豆和番薯,我大明怕是要万劫不复了呀!”
“老师勿忧。”
见老师急成这样,郭怀一连忙开口安慰道,
“建奴知道我们有土豆和番薯,是不可避免的。”
“毕竟与建奴有贸易往来的朝鲜、豆满江中上游的瓦尔喀人,及骨看兀狄哈人也都与我们有贸易关系。”
“所以他们的商人肯定会知道土豆和番薯的消息。”
“但我们在防范番薯和土豆外流方面比吕宋的西班牙人做的有过之而无不及。”
“所以朝鲜、瓦尔喀、库尔喀的商人很难从永明镇带走土豆和番薯粮种。”
“即使让他们得逞了,瓦尔喀和库尔喀人素来不事耕种,也种不好土豆和番薯。”
“也只有朝鲜有可能种活土豆和番薯,但他们肯定也会密而保之,不会让建奴轻易得去粮种的。”
“何况为了团结朝鲜一起抗金,我们原本也是计划要援助朝鲜的。”
“向朝鲜提供番薯和土豆的粮种和种植技术也在计划之中。”
“其实我们眼下朝鲜平安道和咸镜境道就已经有我们的人了。”
“而且他们在朝鲜种植土豆和番薯也已经有几年了。”
“只是从目前的情况看,番薯和土豆的高产,还没有引起朝鲜的足够重视。”
“所以他们在朝鲜境内种的土豆和番薯不是被用于救济朝鲜境内的辽民,便是卖到了我们这里。”
他说这一番话时,神态是从容不迫的,语气是云淡风轻的,所以徐光启听了自然是心下大定。
“哦——那就还好——”
徐光启松了口气,却又马上皱眉道,
“那建奴正在挖的那块地里有没有番薯和土豆啊?”
“放心,老师,那舒尔霍萨河东岸的田地里什么都没有。”
郭怀一安之若素地笑道,
“舒尔霍萨河东岸的平原,今年都被我开垦出来种上了甜菜。”
“我们在七月底就已经把所有甜菜都收获了。”
“如今那些田地里,别说土豆和番薯,就是一根甜菜须他们都挖不到的。”
“建奴若是能赶在七月底过来,或许还能用上咱们地里的粮食。”
“八月才来,我们早就已经坚壁清野,他们在地里什么都挖不到。”
“哦,如此我便放心了。”徐光启抬手抚了抚胸口,眉头舒展了很多。
“各位大人,咱们是不是也该去城上了?”郑凤台突然问道。
“建奴在颜楚城已经折损了两千人,他们应该是不敢再攻城了。”
颜思齐没有直接表态,而是分析了建奴在鸣岐城境内可能会做的事情,
“相反,他们会抓紧时间在鸣岐城郊外的农田里搜集粮食,然后就去破坏蚕场。”
“可是鸣岐城境内的粮食都已被我们收获了,”
郑凤台质疑道,
“建奴找不到粮食,会不会铤而走险来攻城呢?”
“嘿,你要是亲自去颜楚城看过建奴攻城的情形,就不会这么想了。”
林福突然笑道,
“他们连攻打颜楚城那样一个木城,都会有两千的伤亡,却对我们连一人的伤亡都造成不了。”
“试问换做是你郑大人带领建奴,还敢来攻打鸣岐城吗?”
“哈哈哈,听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
郑凤台爽朗地笑道,
“鸣岐城如今可是夯土包砖城,建奴连打个木城都能死那么多人,自是不敢觊觎鸣岐城的。”
“但我们还是该去城上看看建奴的动向的。”
李国助突然开口道,
“不仅如此,晚上更要做好警备工作,务必要防备建奴夜袭偷城!”
“嗯,少东家言之有理!”郑凤台突然起身道,“走,咱们上城去看看建奴的动向。”
……
“主子——河东岸没能挖到土豆呀——”
喀克笃礼神色失落、语气沉痛地对皇太极说道。
“你不必如此,喀克笃礼,这不是早就在你的预料之中嘛。”
见喀克笃礼那副如丧考妣的模样,皇太极不咸不淡地说道,神情木然,无悲无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