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中的内容仿佛历历在目,宁渊还记得刘畅那封信的内容,她说母亲会来,所以他安心的在客栈等待。
因为他相信她,所以她做出的承诺,他从未怀疑。
以往他都是按时按点,却没想到这一次的完全沉浸,时间过的这么突然。
客栈的房门被他一个个打开,在这个小城内,他的实力便是最强。
可即使将整个客栈都翻了一遍,他依然没有找到母亲的身影。
他抢过掌柜手中的簿册,上面记录着住店人的姓名。
他不断翻阅着,期望着能找到那个熟悉的名字,找到他母亲来过的证明。
客栈的簿册很厚,记录着近十年的住店人名,无论是官宦还是百姓,却从没有一个叫云雅轩的人来过这里。
那是他母亲的名字。
他不知道刘畅为什么要骗他,为什么要把他一个人丢在这里。
但既然在这件事上她骗了他,那其他事上呢?那些对他的厌恶,对他的鄙视……
她说不想见到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不能说的理由呢?
她为什么要让他离开那个家呢?
他想到了云渟,他害怕刘畅也落得和云渟一样的下场。
这个世上对他好的人一共就三个,如今就只剩下两个,他不想让母亲成为那个唯一。
灵元境大圆满的修为开始全力运转,他要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家,他想要阻止那可能早已发生的一切……
快!再快一点!
这是他的第一次出远门,能来到这里多亏了刘畅的帮助。
一路上他是她的嘴,她是他的大脑,两人一边问路,一边前进。
宁渊一路上只用做好一个传话筒的工作,便能轻轻松松的看尽这世间的风景。
他其实很聪明,只是因为有她在,他不用思考。
可现在,悔恨几乎将宁渊淹没,因为他不知道家在什么地方,只能顺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过他们来时的路。
他重新飞入云端,那片记忆中的云早已不是记忆里那般模样。
他来到海边,沙滩上他们搭建的沙塔已随时间消散,融入沙海。
他奔向沙漠,那位抓着他衣角的姑娘,已不在身后。
他步入草原,这边还是那么辽阔。
顺着记忆的路线走着,他来到了他们曾经居住过的一个山洞。
离家之后,第一个夜晚他们就住在这里。
那一晚很黑,他说他不喜欢黑夜,因为那会让他觉得很孤独。
少女没有说话,那双复杂的眼眸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眼睛。
当时他们的关系还很冷淡。
但此刻,昏黄的灯光将洞穴内铺满,打在那些漆黑的石头上,是那样的温馨。
宁渊知道,她来过了。
走进洞穴,在一个角落里有一封信被石头压着,宁渊搬开石头查看信件内容……字迹还是那么丑。
上面被毛笔涂涂改改了很多遍,一个个黑色的小圆点几乎将整张纸覆盖,那是她写完之后不断涂抹的痕迹。
唯有在那右下角留有四个字。
【不要回来。】
宁渊小心翼翼的将信件折叠之后揣进怀里,与她留下的那第一封信放在一起——那封信他已经修补过了。
他没有理会刘畅的警告,继续向着“家”的方向前进。
他一定要回去,哪怕她已经身死,哪怕自己也会因此陪葬。
因为他觉得作为一个男人,作为她未来的丈夫,他必须这么做。
……
腾渊城,这就是宁渊原本所居住的城市,关于这个名字还是他刚刚才知道的。
离开那天,他满眼的兴奋,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便离开了这里。
他来到了自己家大门前,朱门青瓦,就像是普通的百姓大户人家一样。
但门口站着的两名护卫的修为却已达到了和自己一个层次,只差一步便能踏入灵府。
鼻间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地面上隐隐约约还能看到早已暗红发黑的血迹。
原本想象中自己一来到这里,便被“热情”欢迎的场面并没有发生。
门口那两名侍卫就好像没有发现宁渊到来一样,直到宁渊走到门口时,才伸出武器挡住了他前进的路。
他们没有说话,好像是在等着宁渊自己退去,看着宁渊的眼神与他初次见到刘畅时的眼神一样,只是里面在此刻多了一份决绝。
“你们……也不能说话吗?”宁渊有些失神。
好像从自己记事开始,只要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就都是这样。
他抬起面前的兵器,强行从下方探过身去,那两人没有继续阻拦,只是看着宁渊的眼神中又多了一份怜悯。
推开大门,更为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原本昏黄的土地此刻有些发红,不知道被多少人的鲜血所侵染。
宁渊的心情此时早已经不似回来时那般激动,当他站在家门口时,闻着那股血腥气,他便知道了自己这次回来的目的。
他没有前往自己的卧房,也没有去找母亲,而是向着那他此生只去过一次的地方前进。
那是他父亲所居住的地方。
从这条路前进需要经过一个巨大的广场,以前宁渊便经常在这个地方修炼,因为地方够大、视野够广,所以即使施展一些功法,也不用担心有人会因此被误伤。
而此时在这广场周围被立起了十来根粗大木柱,每根柱子顶端都被绑着一个个尸体。
宁渊在里面看到了很多他熟悉的人,有刘畅……还有他的母亲……
泪水不知何时从宁渊脸上无声滑落,落在血色的广场上,与广场的颜色完全相融。
只是停步刹那,宁渊便再次向前迈步,因为他知道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去陪他们了。
他不知道父亲的修为到底达到了什么层次,但从小时候开始到现在,他在父亲面前从没接下过一招。
以父亲的修为,可能在自己踏入这个家门开始,甚至踏入这个城池开始,自己的行踪便已经暴露了。
他的亲人如今在上面挂着,他若是擅自放他们下来,定会激怒父亲,迎接他们的只会是更残忍的摧残。
反正等他死后,想必他们也就不用在那挂着了吧……
他的目光逐渐变得果决,在他沉思的这段时间内,他面前早已出现了一道身影,在静静的看着他。
“父亲。”宁渊声音平淡,摆出架势,双拳之上浮现道道拳罡。
向着面前的宁臣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