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勋面现赧色,幽幽说道,“当时没有认识吕将军,却只道为国尽忠,唯此而已!”
“那现在呢?”韩遂饶有兴致地问道。
“哎,现在方知,当时何等浅薄!”盖勋叹道,“为国尽忠又何止一途!”
“北击胡虏也是尽忠!”盖勋眼里放光,朗声说道,“与其陪那害民贼左昌一同赴死,倒不如跟着吕将军去塞北,这昏君死活,与我何干?”
“好!盖长史此言深得我心!”韩遂欣慰地拍了拍盖勋的肩膀,“你我从此各行其道,他日我若得了天下,定全力支持你家主公北伐!”
盖勋看着韩遂这恬不知耻的嘴脸,心里一阵反胃,却还是强压着性子施礼。
“事不宜迟,还请韩将军解围!”盖勋旧事重提。
韩遂笑道,“长史放心,随我来!”
说完结果书信,随手塞进怀中,带着盖勋就朝营外走去。
马腾见他们商量了半天,竟又携手走了出来,顿时忍不住,上前问道,“兄长,此人和你说了些什么?”
“自然是甘心请降,还能有什么!”韩遂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既然如此,为何不让小弟一起旁听?”马腾不依不饶地问道。
“你太冲动!”韩遂语重心长地说道,“刚刚便险些伤了盖长史性命,正所谓两国相争,不斩来使,你倒好,一点道义都不讲了吗?”
“我...”马腾怒气又上来了,偏偏这时候盖勋对着他,又一副鼻孔向天的模样。
“既然兄长如此看小弟,那小弟索性无礼到底!”马腾猛地抽出宝剑,向盖勋当头劈落。
盖勋见机得快,不住绕着韩遂左闪右避。
韩遂只觉得马腾杀气腾腾,每一剑都似是要自己性命一般,顿时也勃然大怒。
抽出宝剑,截住马腾剑势,大怒道,“马腾,你是要杀某不成!”
马腾听他这么一说,顿时不好再行凶,悻悻收起剑,怒道,“小弟无意伤大哥,只恐大哥为奸人所骗!”
“哼!某自有主意,你想要做主,等我死了不迟!”韩遂也气冲斗牛,说话一时之间没了遮拦。
盖勋见状,又开始当起了和事佬,“韩将军息怒,息怒,本是天大的好事,何苦如此!”
好歹也算个台阶,韩遂立马踩了上去,牵着盖勋的手,亲自送出了营外。
盖勋见马腾没有不依不饶,顿时也松了一口气,临行之时,朝着韩遂拱手施礼,朗声道,“韩将军,别忘了你答应我家军师的事情,拜托!”
话刚说完,猛地一抽马臀,快如离弦之箭朝金城便走。
韩遂一脸懵,茫然喃喃自语,“这是吓傻了不成?我答应你们军师什么了?”
马腾刚准备走,猛地听见这一句,顿时心里一惊,三两步冲了过去,大声问道,“兄长,他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随口一句罢了!”韩遂正茫然,这一句答得确实是随口。
马腾一听,勃然大怒,“我尊你一声兄长,你却欺我至此,何也!”
韩遂见马腾震怒,心里倒也有些不安。
一来他们相处日久,又是一起起兵,本不该心生嫌隙。
二来马腾勇武过人,自己实非对手,再加上马腾在羌胡人中威望远胜于自己,现在翻脸,自己恐怕也没有什么好果子吃。
想到这里,韩遂语气顿时缓和了许多,挤出一个笑脸道,“贤弟多心了,愚兄哪里会欺你,那盖勋确实是送降书而来,岂能有假!”
“降书在哪里?”马腾大手一摊,直截了当的问道。
“这...”韩遂手已经掏入怀中,刚摸到帛书,顿时想起盖勋叮嘱。
“军师吩咐,阅后即焚!”想必这里面总有些对自己说的悄悄话,让马腾看到恐怕不好...
正要推脱,却见马腾怒道,“莫非又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密谋不成?”
他这么一说,韩遂不给就真成了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转念一想,左不过是一些金银财宝,了不起分马腾一半也就是了。
虽然心疼,但大事要紧,也顾不得这些。
把心一横,扯出帛书,一把塞进马腾手里,“喏,书信在此,你自己看便是!”
马腾脸色顿时缓和不少,展信一看,却眉头一皱,怒从心头起,问道,“书上如何都改抹糊涂?”
韩遂一愣,什么?
这书信他自己都未曾看过,顿时接过来一看,只见上面只剩只言片语可见,多还是称呼之类,反倒是紧要处,却被涂抹得一塌糊涂,分不出其下文字。
“这...原书就是如此,不知何故啊...”韩遂怔怔说道。
“呵呵,兄长好托词!”马腾冷笑道,“既是降书,岂有涂抹的道理?”
“厄...莫非是那盖勋一时紧张,错将草稿误封了送来?”韩遂苍白地解释道。
“笑话!简直是笑话!”马腾铁青着脸大笑道,“既是降书,岂有以草稿送人的道理?便是盖勋糊涂,他们军中就没有一个明事理的?”
韩遂一时被他说得愣在当场。
“只怕是兄长怕我知道详细,先改抹了去,你们二人在帐中许久,却避着小弟,哼哼...”马腾没有继续说下去,但言外之意,不言而喻。
韩遂顿时百口莫辩,这时候只觉得盖勋此举确实处处透着诡异。
心里也对这件事多了几分疑心。
但一想自己还有五万大军,何必执着于人家是真降还是诈降?
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站不住脚。
想到这里,顿时信誓旦旦说道,“愚兄问心无愧!若是贤弟不信我心,一会愚兄亲自去阵前赚他们军师过来说话,贤弟从阵内杀出,一枪刺了他便是!”
马腾没想到韩遂会这么说,心里疑心倒减了不少,“若如此,小弟便信兄长,到时候愿向兄长负荆请罪!”
事不宜迟,韩遂心里难静,当即大开寨门,再一次带着五千骑杀到金城之下。
这一次他却不敢贸然进攻,老老实实在重兵簇拥之下,朝着城上徐福身影大喊,“请徐军师出城答话!”
他想得很清楚,若是真心请降,自然不怕开城和自己一见,到时候马腾隐在他身后军士之中,一枪挑杀,自然没有后患。
若是对面假降,三言两语找出破绽,也能证明自己清白,到时候马腾也不会再怪自己。
没想到城门应声而开,城头上徐福依旧笑眯眯地朝他挥手。
城门处,张飞和典韦一左一右,悠闲地纵马而出,看得韩遂的心,“噗通,噗通!”狂跳不止。
这两个人就是他的噩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