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河,李家大宅。
一辆保时捷911停在了门口。
车门推开,司机哭丧着脸,扶着方向盘。
“孙少,咱非得来这儿吗?这地儿……也太破了点吧。”
孙鑫从车上下来,一身的名牌,他摘下墨镜,用鼻孔对着自家司机。
“你懂个锤子!”
“这叫大隐隐于市,高手风范!”
孙鑫一指那栋看着有些年头的老宅院,继续说道,
“李家开山拳,听过没?一拳头下去,四块砖头粉碎!我告诉你,这才是真功夫!”
他对着后备箱一挥手:
“东西!搬出来!”
司机苦着脸,吭哧吭哧地从后备箱里搬出几个包装精美的大礼盒,累得直喘粗气。
孙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领带,清了清嗓子,准备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从路口拐了过来。
那人穿着一身油腻的蓝色工人大衣,头上扣着黄色的安全帽,像是刚从哪个工地收工。
孙鑫上下扫了那人一眼,把他当成了李家的杂役或者看门的。
他从口袋里摸出一根华子,伸手递过去,下巴抬得老高。
“喂,哥们儿,在这儿干活的?”
“帮我通报一声,京都孙鑫,带重礼前来拜师学艺!”
李凡脚步没停,眼皮都没撩一下,直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带起一阵风。
孙鑫的手僵在半空,那根烟孤零零地立着。
他的脸“腾”地一下涨成了猪肝色。
“我操!”
他冲着李凡的背影啐了一口,
“装什么大尾巴狼!一个臭打工的,也敢给老子甩脸子!”
他狠狠把烟摔在地上,用脚碾碎,然后扭头去按门铃。
门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探出头。
孙鑫一看来人穿着,认定是管家。他立马换上一副笑脸,亮出手里的介绍信,又指了指地上堆成小山的礼盒。
管家眼睛一亮,态度热情地把他请了进去。
孙鑫前脚刚踏进院子,一回头,发现那个穿工人大衣的家伙也跟了进来。
他心里一阵不爽,拉住管家,撇清关系。
“管家,我跟你说,后面那人可不是我朋友。”
“现在这世道真是乱了,什么阿猫阿狗都敢往大家族里闯。”
“你看他那穷酸样,连份像样的礼物都舍不得买,一点规矩都不懂。”
管家引着两人穿过庭院,他的眼睛在孙鑫搬进来的那堆礼盒上扫了一圈,又瞄了瞄孙鑫那一身亮闪闪的行头,心里有了数。
他凑到孙鑫耳边,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
“孙少,是真心想拜师?”
孙鑫眼睛一亮:
“那当然!”
管家挤眉弄眼:
“我给你指条明路,包你马到成功。”
“我们家主这人,不看重金银俗物,就看重一个态度!一颗诚心!”
“等会儿你见到家主,什么都别说,二话不说,直接跪下磕头!”
管家拍了拍孙鑫的胳膊:
“你磕得越响,家主就越高兴,保准当场收你为徒!”
孙鑫听得心花怒放,一拍胸脯,豪气干云。
“懂了!兄弟你放心,这事儿要是成了,少不了你的好处!”
他甚至已经开始脑补自己一跪惊人,被李家家主惊为天人,从此习得神功,走上人生巅峰的画面了。
而此时,李家内堂。
气氛压抑得能拧出水来。
客厅的沙发上,李乾坤和一众李家核心成员坐着,一个个愁云惨雾,如丧考妣。
一个头发花白的族老,端着茶杯的手抖得像是得了帕金森,茶水洒了一地。
“家主……刘家的刘晓明,被李凡一拳打成了残废,跳了江!”
“那……那个煞星,他下一个目标,百分百就是我们李家啊!”
“啪!”
李乾坤一巴掌狠狠拍在自己大腿上,额头上的汗珠子跟下雨一样往下滚。
“我他妈怎么知道他猛成了这个样子!”
他声音里带着哭腔,悔得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他是个杀神,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去投靠刘家啊!”
“现在怎么办?说啊!你们都他妈是哑巴吗?全家打包跑路?能跑到哪儿去!”
整个客厅,死一样的寂静,只剩下粗重的喘息声。
就在这时,管家带着孙鑫和李凡走了进来。
“家主,有客人来访。”
孙鑫一进门,一眼就锁定了主位上那个脸色煞白、嘴唇发青的男人。
家主!
准没错了!
看这气场,这忧国忧民的神态,绝对是高手风范!
他接收到管家投来的鼓励眼神,心中大定。
他要抢在那个穷鬼前面,给未来的师父留下一个震撼全场的第一印象!
孙鑫深吸一口气,三步并作两步,大步流星地冲到客厅中央。
在李家众人一片错愕的目光注视下。
他双膝一软。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孙鑫结结实实地跪在了地板上。
“师父在上!请受弟子孙鑫一拜!”
“我愿鞍前马后,誓死追随师父,光耀我李家门楣!”
一屋子的李家人全被这突如其来的二货给干懵了。
一个个张着嘴,表情呆滞,不知道这是唱的哪一出。
李乾坤正被家族的生死存亡搞得心力交瘁,又被这惊天一跪震得脑子发懵。
他刚想开口骂人,让他滚出去。
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孙鑫身后,那个穿着油腻工人大衣、扣着黄色安全帽的身影。
李凡!
李乾坤的瞳孔,猛地缩成了一个针尖。
脸上的血色,“刷”一下褪得干干净净,比墙上的白灰还要白。
他的嘴唇剧烈地哆嗦着,喉咙里像是被塞了一大团棉花,一个字都挤不出来。
孙鑫还以为自己的诚意感动了师父,让他激动到失语。
他心中窃喜,正准备再接再厉,磕下第二个响头,以示决心。
可下一秒。
李乾坤的身体像是装了弹簧,猛地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不,不是弹起来。
是连滚带爬地翻了下来。
他手脚并用,以一个狼狈到极点的姿势扑到地上。
然后,在孙鑫震惊的目光中,以一个比他更标准、更卑微、更虔诚的姿势,朝着他……身后的方向,跪了下去!
“噗通!”
这一跪,比孙鑫那一跪还要响亮。
孙鑫整个人都傻了。
什么情况?
师父这是干什么?这是什么特殊的收徒仪式吗?先跟弟子对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