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着药香掠过庭院，药炉里的余烬还在发烫，像一颗不肯熄灭的心。
黑衣人踹开虚掩的院门时，靴底碾过地上的药渣，发出细碎的碎裂声。他手里把玩着柄短刀，刀尖映着月光，泛着冷光：“萧先生，别绕圈子了。既然不肯乖乖交出还魂草，那就别怪我们动手硬抢。”
萧逸云背对着院门，正在药碾子旁研磨药材，声音平静无波：“这草是给榻上的孩子救命的，你们要抢，先踏过我的尸体。”
“口气不小。”另一个黑衣人冷笑一声，从腰间解下铁链，“上次让你跑了，这次可没那么好运。”铁链“哗啦”一声甩向药柜，砸碎了好几个瓷瓶，药粉混着碎片撒了一地。
榻上的少年被惊醒，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老嬷嬷按住。他攥着怀里的锦囊，指节发白——里面的还魂草尖正微微颤动，像是感知到了危险。
萧逸云猛地转身，手里的药杵带着风声砸向领头的黑衣人。对方用短刀格挡，药杵却借力弹向另一个人的膝盖，只听“咔嚓”一声脆响，那人疼得跪倒在地。
“就这点能耐？”萧逸云捡起地上的铜药碾，掂量了两下，“当年在断魂崖，你们可不是这么怂的。”
领头的黑衣人眼神一厉：“你认得我们？”
“化成灰也认得。”萧逸云将药碾横在胸前，“就是你们杀害阿木尔
萧逸云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带着割裂空气的冷意。他将药碾横在胸前，指腹因为用力而泛白，边缘的木纹被磨得发亮——那是他用了十年的老物件，当年阿木尔还在时，总笑他抱着药碾像抱着宝贝，说他该去当药农，不该窝在这深山里学什么武艺。
“化成灰也认得。”他重复道，目光扫过对面三个黑衣人，像是在看三具没有生气的尸体，“你们袖口绣的狼头图腾，当年在断魂崖的火海里，我看得清清楚楚。阿木尔把我推开时，你们就站在崖边笑，说‘这野丫头总算死了’——我躲在石头后面，指甲嵌进土里，把你们的脸刻进骨头里了！”
为首的黑衣人冷笑一声，伸手就要去拔腰间的弯刀：“既然认出了，就别怪我们斩草除根。”
“斩草除根？”萧逸云猛地将药碾往地上一顿，“哐当”一声，药钵里的药渣溅得满地都是，其中还混着几片干枯的狼毒草叶子——那是他特意为这一天准备的。“当年你们放火烧山，怎么就没想想，阿木尔教过我识毒辨药？这院子里的每一寸土，我都埋了断肠草的根，你们踩进来的那一刻，就已经中了招。”
他说着，抬脚踹向旁边的柴堆，柴堆轰然倒塌，露出后面藏着的十几个陶罐，里面泡着墨绿色的汁液，散发着刺鼻的气味。“这是用断魂崖的瘴气草熬的，闻着不打紧，半个时辰后，你们的骨头缝里就会像有蚂蚁啃，疼得满地打滚，最后……”他顿了顿，眼神里的恨意几乎要溢出来，“就像阿木尔那样，在火里抽搐，连喊疼的力气都没有。”
三个黑衣人脸色骤变，其中一个忍不住伸手去挠胳膊，大概已经开始觉得痒了。“你疯了！为了一个死丫头，值得吗？”
“值得。”萧逸云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温柔的破碎感，“她是我唯一的朋友。当年若不是为了救我，她本可以跟着商队走的，是我非要拉着她看什么流星，才撞见你们走私禁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