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庙的木门被撞得咯吱作响，木屑簌簌往下掉。凌霜长鞭一收，将最后一个黑衣人甩在供桌角，那人闷哼一声晕了过去。她刚喘匀气，就听见庙外传来整齐的脚步声，像雨点砸在铁皮上，密密麻麻裹了过来。
“啧，这是把家底都搬来了？”凌霜啐了一口，鞭梢在掌心绕了三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她侧耳听着，脚步声停在庙门外，却没立刻进来，只有刀刃摩擦剑鞘的轻响，像在等待什么信号。
萧逸云背着苏清辞刚退到佛像后，闻言脸色一白：“是镇北侯的人？他们怎么会找到这儿？”他摸出怀里的火折子，手抖得差点掉在地上，“五王爷的援军还有多久？”
“估摸着还得一炷香。”凌霜往门缝里瞥了眼，外面影影绰绰站了不下二十人，火把把门窗照得如同白昼，“这群人是来送死的？明知五王爷护着苏姑娘，还敢动歪心思。”
苏清辞趴在萧逸云背上，脚踝的肿痛让她额头冒汗，却仍强撑着开口：“他们要的是我手里的账册，不能让他们抢去。”她挣扎着想下来，被萧逸云按住：“别动！你脚踝肿成这样，下去也是添乱。”
话音未落，庙门“轰隆”一声被踹开，十几个黑衣人蜂拥而入，刀光在火把映照下晃得人睁不开眼。为首的疤脸汉子举刀就砍：“拿下苏清辞，赏银千两！”
“赏你个巴掌！”凌霜长鞭如蛇窜出，卷住疤脸的刀身猛地一扯，那刀竟脱手飞向屋顶，深深钉进横梁。她借力旋身，靴底踢中疤脸咽喉，那人捂着脖子倒下去时，眼睛还瞪得滚圆。
“点子硬！一起上！”剩下的黑衣人吆喝着围上来，刀剑劈得空气呜呜作响。凌霜长鞭舞得密不透风，时而卷住对方手腕，时而缠住脚踝，转眼间又放倒三个，可架不住人多，渐渐被逼得往佛像后退。
萧逸云将苏清辞塞进佛像侧边的暗格，自己抄起地上的铁棍：“凌霜，我帮你！”他虽不及凌霜身手利落，却也豁得出去，铁棍抡得虎虎生风，专往黑衣人腿上招呼。
“别硬拼！”凌霜躲过劈来的长刀，长鞭横扫，逼退两人，“拖到援军来就行！”她眼角余光瞥见暗格的布帘动了动，知道苏清辞在担心，便扬声道：“苏姑娘看好了，姑奶奶今天让你瞧瞧什么叫以一敌十！”
话虽如此，她左臂还是被划了道口子，血顺着衣袖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朵朵小红花。萧逸云看得眼急，一棍砸向那伤了凌霜的黑衣人，却没留意身后有人偷袭，眼看刀就要落在他背上——
“小心！”苏清辞不知何时从暗格钻了出来，手里攥着块石头，狠狠砸向偷袭者的后脑。那人闷哼一声栽倒，萧逸云惊出一身冷汗，反手将苏清辞拽到身后：“不是让你待着吗！”
“我不能让你们为我受伤。”苏清辞喘着气，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本账册，“这账册关系到十几户百姓的性命，绝不能落入坏人手里。”
凌霜趁这空档放倒两人，闻言笑了：“这才像苏家的姑娘！”她长鞭一甩，缠住最前面那人的腰，猛地往回扯，正好撞向后面冲来的同伙，“萧逸云，护好她！援军该到了！”
仿佛应和她的话，庙外突然传来马蹄声，由远及近，带着破风的锐响。紧接着是五王爷的声音，清亮如钟：“镇北侯的狗，也敢动本王的人？”
黑衣人们脸色骤变，动作明显迟疑。凌霜抓住机会，长鞭卷住庙柱，借力腾空而起，落在门口，正好与勒马停下的五王爷对视。五王爷身后跟着两队亲兵，甲胄在火把下闪着冷光。
“王爷来得正好。”凌霜甩了甩鞭梢的血珠，语气里带着点邀功的得意，“这些杂碎，就交给您发落了。”
五王爷翻身下马，目光扫过庙内狼藉，最后落在苏清辞身上，眉头微蹙：“伤着了？”
苏清辞摇摇头，将账册递过去：“王爷，这是镇北侯贪墨赈灾款的证据。”
五王爷接过账册，随手递给身后的侍卫，视线落在凌霜流血的左臂上：“传军医。”他看向那些被亲兵按住的黑衣人，眼神冷得像冰，“带回去，好好‘问问’，看看镇北侯还有多少家底。”
萧逸云这才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抹了把脸：“可算来了，再晚一步，我这胳膊就得交代在这儿了。”
凌霜踹了他一脚：“出息。”嘴上骂着，却往他身边凑了凑，借着亲兵的火把看他后背——刚才被划了道口子，血把衣服浸得发黑。
“你也没好到哪去。”萧逸云扯了扯她的衣袖，“流了这么多血，还逞能。”
凌霜刚要反驳，就被军医打断：“姑娘，该处理伤口了。”她只好乖乖坐下，看着军医清理伤口，疼得龇牙咧嘴，却硬是没哼一声。
苏清辞站在一旁，看着被亲兵押走的黑衣人，又看了看互相拌嘴的凌霜和萧逸云，忽然觉得，这破庙里的烟火气，比家里的檀香更让人踏实。五王爷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放心，有本王在，没人再敢动你。”
火把的光落在他脸上，映得眉眼温和。苏清辞抬头时，正好看见凌霜偷偷踢了萧逸云一脚，萧逸云夸张地叫了声，引得众人发笑。远处的天边泛起鱼肚白，新的一天，好像真的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