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嘶吼像炸雷般在林间炸开时,三人几乎是本能地背靠背站成三角——萧逸云长刀横握,刀刃在晨光里划出冷弧;苏璃月指尖蓝光骤起,冰棱在掌心凝结成簇;凌霜短匕反握,目光死死锁着巨兽贲张的血脉。
方才还在淌血的伤口被骤然绷紧的肌肉牵扯,疼得钻心,却没人敢分神。那巨兽显然是被血腥味引来的同类,比刚才那头更壮硕,獠牙上还挂着未干的血肉,奔袭的速度快得像道黑风,蹄子踏在地上震得泥土飞溅。
“左路!”萧逸云低喝一声,长刀率先迎上,却在触及兽甲的瞬间被震得虎口发麻——这畜生的皮比预想中更硬。几乎同时,苏璃月的冰棱如箭雨射出,精准钉在巨兽关节处,虽没能穿透,却让它的动作迟滞了半秒;凌霜借着这空隙旋身绕到侧后方,短匕寒光一闪,狠狠扎进方才那头巨兽留下的旧伤同款位置——竟是凭着默契,复刻了刚才的战术。
“就是现在!”苏璃月的冰棱突然爆发出刺眼的光,瞬间冻结了巨兽的前爪。萧逸云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长刀顺着冰棱冻结的缝隙猛刺进去,刀柄几乎整个没入;凌霜则翻身跃上兽背,短匕反复搅动着那处伤口,逼得巨兽痛得仰头狂啸,声音里终于有了恐惧。
猩红的血花如烟花般在半空中绽放,然后溅落在他们那原本就已经染血的衣襟上,与那些陈旧的血迹交织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更深沉、更浓郁的红色,仿佛是生命在这一刻被彻底染红。
清晨的阳光透过茂密的树林间隙,洒落在他们交握的手上。那些原本渗着鲜血的伤口,在这柔和的光线下显得格外耀眼,甚至比任何经过精心锻造的勋章还要夺目。这些伤口并不是什么荣耀的象征,而是他们在生死搏斗中留下的印记,是他们用生命换来的证明。
然而,此时此刻,这些伤口却成为了一种无声的语言,胜过千言万语。在彼此的目光交汇中,他们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坚定和信任。这种坚定并非来自于言语的承诺,而是在无数次刀光剑影的洗礼中,在生死边缘的徘徊中,逐渐磨砺而成的一种本能。
所谓的后背相托,从来都不是一句空洞的口号,而是在关键时刻,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生命交托给对方的决绝。即使知道这样做可能会带来伤痛,甚至是死亡,但他们依然义无反顾。因为在他们心中,对方就是那个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人,是值得用生命去守护的存在。
就在这时,巨兽突然从血泊中猛地弹起,断裂的獠牙间淌着涎水,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最近的凌霜。它显然没断气,刚才的装死不过是诱敌的伎俩!
凌霜反应极快,侧身避开巨兽的扑咬,手中短刀顺势划向它的咽喉,却被坚硬的兽皮弹开。“小心!它在装死!”她厉声提醒,同时踉跄后退,刚才被兽爪划伤的腿突然发软——原来刚才的伤口比想象中更深。
萧逸云想也没想,扑过去将凌霜推开,自己却被巨兽的尾巴扫中后背,重重撞在岩壁上,喉头一阵腥甜。“苏璃月!射它眼睛!”他咳出一口血,却死死抓住巨兽的尾巴不放。
苏璃月的箭已经在弦上,手却在抖——巨兽的头疯狂晃动,根本瞄不准。她看到萧逸云被拖拽得在地上摩擦,看到他后背的衣服瞬间被血浸透,突然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时,眼神已如寒冰。
“萧逸云,松手!”她的声音冷静得可怕,箭矢离弦的瞬间,萧逸云猛地松开手往旁翻滚。箭精准地刺入巨兽的左眼,剧痛让它疯狂嘶吼,转身扑向苏璃月。
“就是现在!”凌霜忍着腿痛冲上前,短刀精准地从巨兽右眼刺入,刀柄没柄而入。巨兽的嘶吼戛然而止,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这次再也没了动静。
萧逸云挣扎着爬起来,后背的伤让他每动一下都像要散架。他看着凌霜和苏璃月互相搀扶着走来,两人脸上都沾着血,却笑得比谁都灿烂。“你们俩……”他想说什么,却被苏璃月打断:“先处理你的伤!再流下去,血都要流光了!”
凌霜掏出伤药,小心翼翼地撕开他后背的衣服,倒抽一口冷气——伤口深可见骨。“都这样了还敢扑?”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手上的动作却很轻,“你是不是疯了?”
“不疯怎么当你们的同伴?”萧逸云疼得龇牙咧嘴,却还是笑着,“刚才那一下,换你们也会这么做的,不是吗?”
苏璃月没说话,只是默默帮凌霜按住萧逸云的伤口。阳光从岩壁的缝隙照进来,落在三人身上,带着暖意。她忽然想起萧逸云刚才的话——后背相托,从来都不是口号。是啊,当危险来临时,他们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已经先于理智做出了选择:挡在对方身前,把生的机会留给彼此。
巨兽的血渐渐凝固,在地上形成深色的印记。萧逸云靠在岩壁上,看着苏璃月和凌霜忙碌的身影,忽然觉得后背的伤好像没那么疼了。他知道,就算再来一次,他还是会那么做。有些东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眼前这两个愿意和他一起淌血的人,比如他们之间,早已超越生死的羁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