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有位老臣实在忍不住,猛地咳嗽了几声,脸色涨得通红,像是被这“离经叛道”的场面噎到了。
慕容翊也愣在了龙椅上,嘴角的笑容僵得像面具。
他心里和那些大臣一样嗤笑不已,果然是未开化的野蛮人,连基本的礼仪廉耻都不懂,这般登不得大雅之堂的事,也敢拿到朝堂大殿上来说,简直是贻笑大方!
可面上,他还得维持着帝王的体面,强行挤出一副惊讶又赞叹的神情,语气夸张地说道,“这位……这位竟是拓跋太子的内人?当真是玉树临风,温润如玉,与拓跋太子实为相配啊!”
夏清闻言,微微颔首,抬手放在胸口欠了欠身,声音温和平稳,“多谢陛下夸赞。”
慕容翊,“……”
倒也不必谢,毕竟朕也不是真心想赞美你。
慕容翊差点没绷住脸上的表情,他这话分明是客套话,这位“内子”倒是当真了?!
慕容翊扯了扯嘴角,只能尴尬地移开视线,落在了夏清身旁的轮椅上。
轮椅上的男子穿着一身白色锦衣,身形消瘦得几乎只剩皮骨,但偏偏他的皮肤却看起来白皙光滑,倒是让人忍不住好奇。
他微微垂着头,双手放在腿上,姿态安静得像一尊玉雕。
“不知这位是?”慕容翊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赶紧转移了话题。
“这位是紫庸九皇子拓跋仇。”夏清温声开口,语气里带着几分恰到好处的歉意,“九殿下有腿疾无法行走,只能坐于轮椅之上,还请皇帝陛下勿要怪罪。”
“啊!原来如此。”慕容翊连忙点头,摆出一副体恤下臣的模样,关切地说道,“不知九皇子的腿疾可严重?朕宫里有几位太医,皆是医术高明之人,朕可派他们为九殿下诊治一二。”
“呵!”
拓跋烈一声轻笑,也不知是带着嘲还是带着讽,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时,才慢悠悠地开口,“他的腿是为本太子试养蛊虫留下的隐疾,贵国太医精通的是汤药针灸,可不懂巫蛊之术,也治不好他的腿。”
“蛊虫?!”
殿内瞬间响起一阵整齐划一的吸气声,比之前更甚。
谁人不知紫庸之所以难以战胜便是因为他们那阴邪的巫蛊之术?
有几位胆小的官员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下意识地往后退了退,像是怕那看不见的蛊虫会爬到自己身上。
拓跋烈感受到有一道带着杀意的目光射向自己,唇角的笑容瞬间变得更大,带着几分恶劣的邪气。
转头看去,正好与尹决明那双燃着怒火的眼睛撞上。
“本太子这位好弟弟,可实在难得。”拓跋烈欣赏着尹决明的神色,故意拖长了语调,声音不大,却足以让殿内所有人听清,“他可是自愿为本太子的蛊术研究以身饲蛊,才留下的这腿疾,如今每日都要受万虫啃食、抽筋剥皮之痛,滋味可不好受。”
尹决明的手紧紧攥着朝笏,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眼底的杀意几乎要溢出来,若不是碍于场合,恐怕早已冲上来与他拼命。
怪不得!怪不得昨夜他都那样对阿芷了,阿芷却躺在床上不曾反抗,原来是他的双腿根本动不了!
他竟然跑去给拓跋烈试蛊!
该死的!他怎么能?又怎么敢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
怪不得他如今瘦成这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尹决明双目赤红又惊又怒,可他偏又不能在这满朝文武面前露了破绽。
他只能将满心怒火往死里压制,好你个白芷!你可真是长了大能耐了!
他在心中恶狠狠地想,昨夜我就该亲手掐死你,也好过你自己这般糟蹋自己!
拓跋烈的话就像是一颗炸雷,在大殿内轰然炸开。
原本还带着惊惶的大臣们,此刻彻底僵在了原地,几乎连呼吸都忘了。
整个大殿陷入了一片死寂,静得能听见殿外铜铃被风吹动的轻响,还有……十数步外,某人指节用力握紧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咯咯”声。
拓跋烈脸上的笑容逐渐扩散,那双幽深的紫瞳里倒映着尹决明愤怒的身影。
他不露痕迹地欣赏着尹决明阴冷而暴虐的神情,极度挑拨地冲他挑眉一笑。
“不过,正因他如此识趣,本太子自然不会让他一直忍受痛苦。”拓跋烈收回目光,语气变得轻快了些,像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减轻他痛苦的解药方子,本太子已然找到。”
他说到这里,故意顿了顿,目光从尹决明身上收回,缓缓扫过殿内众人,最后落在了上首的慕容翊身上。
慕容翊被他看得心头一紧,下意识地接了话,“不过什么?”
话一出口,他才反应过来自己竟被拓跋烈的气势震慑,连思考都忘了!
慕容翊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握着龙椅扶手的手用力到发抖,眼底满是羞恼。
拓跋烈却像是没看见他的脸色,自顾自地笑道,“从古至今,阴阳调和便是世上多数解药的药引之一,本太子已配好其余药材,只差一位与其阴阳调和之人,作为最后的药引。”
他的声音轻飘飘的,像一片羽毛,却如巨石坠入深潭般在大殿内掀起惊涛骇浪。
大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底满是难以置信。
他什么意思?
这紫庸太子跑到他们南楚来,就是为了给那位被蛊虫害得残疾的九皇子找一个女人?
他紫庸是没有女人了吗?!!!干什么来祸害他们南楚的好姑娘?!!!
还是说,他故意要羞辱南楚,才提出这般无礼的要求?!
有位性子耿直的老臣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拓跋烈,嘴唇哆嗦着,却因为太过激动,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简直是欺人太甚!我南楚的女子,岂容你这般当作药引随意挑选?!”
“这位大人稍安勿躁。”拓跋烈瞥了那老臣一眼,语气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本太子并非要挑选,而是紫庸与南楚要两国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