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再兴夜探宝台山山寨,在那名士卒的引路下,来到了夏诚的住处。牛皋将那士卒打晕之后,和杨再兴对视一眼,绕过门口守卫,纵身跃过院墙,来到了院子里。
这是一个简朴的院落,除了门口的几个守卫,里面再也没有巡逻的士卒,看来正如那个士卒所言,夏诚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尽如人意。
两人穿过前面的院落,往后走去,其他屋子都是一片漆黑,显然都已入睡。围堵后院东北一角有一间屋子,窗上有灯光闪烁,两人走过去,却发现那是一间书房,里面人影晃动,杨再兴和牛皋就悄悄走过去,靠近窗户,用手指戳破窗棂纸窥视。
只见书房中有两个人,其中一个杨再兴认识,正是夏诚。另一个是位年轻的书生,身穿白色锦袍,气度倒也不俗。
两人就着两个简单精致的小菜,正在对饮。只见那书生举杯,要夏诚同饮一杯之后说道,“夏叔,怪不得我父亲在世之时,就说您脾气太过耿直,容易吃亏。您说您非要在大圣天王面前屡次苦谏,结果惹怒天王,将你贬为一个营管统领,叔父您这是何苦呢?”
夏诚郁闷的独饮一杯,却不禁潸然泪下,愤怒的大声说道,“当初我们为何举事起义?那是因为我们穷苦百姓,受尽欺凌压榨,没有活路啊。结果现在怎么样?我们倒成了另一股土匪。试问,我们和那时的黑白双煞之流,有何不同啊?你看看现在君山皇城里的那些大小头领,一个比一个会享受,一个比一个骄奢淫逸,贪得无厌,那床不镶金箧玉,都无法入睡,再看那些穷苦百姓,都吃不饱,穿不暖,这就是大圣天王的等贵贱,均贫富吗?”
那书生赶紧制止说道,“叔父您小点声吧,万一传扬出去,您岂不招来杀身之祸?大圣天王杀了多少劝谏的人,您不是不知道?”
夏诚说道,“可大圣天王就是听不进去啊?我真为那些人死的不值啊。如今怎样?岳家军杀到洞庭湖,岳家军何等厉害?关键是岳飞深得民心,对百姓秋毫不犯,又为百姓剿匪抗金,大圣天王再不纠正自己的错误,我看我们只有死路一条啦。”
“那你们就该早点回头,弃暗投明,以免悔之晚矣。”话音未落,杨再兴推开房门,站立在门口。
两人都是大吃一惊,看着面前突然闯入的二人,惊问,“你们是何人?”
杨再兴说道,“怎么?夏兄连我也不认识了吗?”
夏诚揉揉醉眼惺忪的双眼,吃惊的说道,“杨再兴?杨贤弟?你怎么会来到这里?”
杨再兴坐到书桌前,说道,“实不相瞒,我现在是岳家军中的一员,今夜夜探你们山寨,就是为了救你来了。”
夏诚惊得酒杯掉落地上,说道,“只听说你叱咤岭南,成了一方霸主,近来又闻岭南王曹成兵败如山倒,人也不知去向,正疑惑你的去向,想不到你成为了岳飞手下的将官。”
杨再兴说道,“我也是一言难尽啊。不过我这也算是从歧途重走回正途,你难道就不能效仿我弃暗投明,来到我岳家军效力吗?”
钟子仪说道,“叔父,此人是谁?怎么如此无礼?”
夏诚这才想起身旁的钟子仪,说道,“此人就是你父亲生前的好友,也是我们的大恩人,他就是我跟你说起过的杨再兴啊。”
钟子仪一听,赶紧离座起身,向杨再兴深施一礼,夏诚说道,“这是钟相大哥的儿子钟子仪,与我一起,也在山寨驻守。”
杨再兴说道,“那钟相大哥现在何处?可否出来一见呢?”
两人闻言,顿时眼中含泪,将父亲惨死在黑白双煞之手的经过说了一遍,杨再兴不由唏嘘不已。
这时钟子仪说道,“叔父,既然父亲生前挚友深夜来访,咱们不能慢待了,你们稍候片刻,我让手下弄些酒菜送来,也算为两位英雄接风如何?”
夏诚点头,钟子仪眼神闪烁,然后就出了书房。
杨再兴、牛皋、夏诚三人,一番推心置腹的交谈,夏诚终于下定决心,打算听从杨再兴的建议,想办法率领宝台山的弟兄,投奔岳家军。夏诚说道,“不过,眼下我只是一个营官统领,没有多少职权,要是能说服钟子仪,那就大事可成啦。”
这时大家才想起,钟子仪去了时间这么久,为何还不见返回?牛皋说道,“那人走时,我看脸上变颜变色,恐怕此人有诈。”
夏诚说道,“牛兄多虑了,他可是钟大哥之子,对我也是相当尊重,怎么可能呢?”
谁知话音未落,院外人喊马嘶,接着就听院门被人撞开,院子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牛皋大吃一惊,来到窗前往外看去,不由惊呼道,“坏啦,我们被包围啦!”
这时就听钟子仪大声说道,“杨再兴、牛皋,本以为你们是我父亲生前好友,深夜来访以礼相待,没想到你们却是替岳飞来到说客,那我就对不起啦,只有将你们拿了,交给大圣天王处置了。是生是死,就看你们造化啦。”
夏诚一听大怒,走到门前怒道,“混小子,你疯啦,他可是你父亲的恩人,好朋友,你怎么能够如此对待呢?”
钟子仪说道,“夏叔,这也怪您意志不坚定啊。竟然听信他们谗言,要背叛大圣天王。如果你能将他们绑了,交给侄儿我,你的事我可以既往不咎,我也可以在大圣天王面前为你求情,饶恕你的罪过。”
夏诚气得怒骂,“钟子仪,你个小兔崽子,白眼狼,竟然算计起我来啦。你是不想活啦。”说着手提宝剑就要冲出去。
钟子仪却取过弓箭,一箭射向夏诚。夏诚猝不及防,眼看这一箭就要钉在他的胸口上 。危急时刻,忽然一只大手伸过来,“嘭”的一声,将箭抓了个正着。
杨再兴大步走到门前说道,“没想到钟相的儿子,还是如此不堪教化之人,我真替你父亲感到羞愧。”
“呸,休提我的父亲,这时你拿我父亲出来,也不好使。”钟子仪喝道,“来人,给我上前把他们统统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