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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旦屈服于流言撤回提议,那不正如同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所有坚持原则的组织工作者的脸上?”

“恰恰是坐实了‘此地无银三百两’,让那些见不得光的窃笑在背地里更加猖狂。”

“流言会因我们的退缩而更具‘说服力’,如同病毒般更加猛烈地扩散——‘你看,连她亲舅舅都心虚了,都承认了!’”

她身体前倾,目光如炬,声音不高却字字千钧:“那样一来,在外人看来,会怎么想?”

她加重语气道:“他们会认为,这是谣言起了作用,是组织上心虚了,甚至会觉得,那些关于宁凌淇和江昭阳的龌龊传言,是不是真的‘并非空穴来风’?”

“这岂不是变相地证实了谣言?”

“刘老,您是老领导,德高望重,一生爱惜羽毛,最重清誉。”

“您想想,如果真的出现那种情况,对您刘老县长的清誉,是有利还是有害?”

“对宁凌淇同志未来的发展,是帮助还是毁灭性的打击?”

“您今天来找我,本意是想保护外甥女,维护家族的声誉,但若处理不当,反而可能亲手将她和您自己,推到更汹涌的舆论漩涡中心啊。”

魏榕这一番话,如同醍醐灌顶,又似一盆冷水,从刘向东的头顶浇下,让他瞬间打了个寒颤。

他之前只沉浸在流言带来的羞辱和愤怒中,只想尽快切断这种不光彩的关联,却完全没有想到这一层!

是啊,如果他今天贸然要求组织上收回成命,那些躲在暗处的人会如何得意?

他们会如何编排新的故事?

会不会说成是他刘向东利用老领导的余威,强行干预组织人事,掩盖“丑闻”?

到时候,不仅宁凌淇前途尽毁,他一生兢兢业业积累下来的名声,恐怕也要蒙上一层难以擦去的污垢!

说到这里,魏榕并没有止话。

她话锋一转,“再说,这样做,对整个县委班子工作部署的破坏更是灾难性的。”

“一个成熟的组织,一个意图有所作为的领导集体,其权威和执行力首先就体现在人事布局上。”

“若因捕风捉影的谣言就朝令夕改,尽管还未正式宣布,那日后任何重要决策的推进,都将面临无数以‘绯闻’‘关系’为名目发起的恶意狙击。”

“组织的威信何存?整个班子就会陷入无休止的内耗与猜忌漩涡。”

她的目光锐利如刀,“这污名的矛头,表面上指向江昭阳和宁凌淇,其真正的杀伤力,是冲着破坏这次重要人事调整来的!”

“是冲着要搅乱县委县政府正常运转秩序来的!”

“他们要借力打力,是打的是整个县委班子决策的权威和公信力!”

刘向东猛地抬起头,看向魏榕的眼神里充满了后知后觉的震惊和感激。

原来,自己差点在情绪驱使下,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差点就成了别人手中那杆射向自己人,同时也污损自身的枪!

办公室里再次陷入了沉寂,但这次的沉寂与先前不同,少了几分压抑,多了几分清醒后的凝重。

窗外的阳光似乎偏移了一些,在地板上拉出更长的光影。

刘向东久久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面前那杯已经不再冒热气的茶,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内心的波澜显然尚未完全平复。

他需要时间消化魏榕这番剖陈所带来的冲击,也需要重新调整应对此事的策略。

魏榕也没有再催促,她重新端起茶杯,慢慢地啜饮着,给予这位老领导足够的思考和沉淀的时间。

她知道,思想的弯转过来了,接下来的事情,才好办。

而她,作为县委书记,要做的不仅仅是平息一桩流言,更要维护班子的团结,保护能干事的干部。

良久,良久。

刘向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口气吸得极深,仿佛要将胸中所有的浊气、所有的愤怒、所有的后怕、乃至所有的屈辱感都挤压出去。

然后,他长长地、无声地呼了出来。

这一口气呼出来,他整个人似乎也随之松弛了几分,紧绷的神经如同过载的弓弦终于得到了释放。

他抬起头,脸上再也找不到最初的激动和疑虑,只剩下一种经过烈火煅烧后沉淀下来的冷硬与刚毅,眼底深处则燃烧着对幕后黑手的凌厉怒火。

他不再看魏榕,目光越过办公室的墙壁,投向窗外的世界——那是他经营了大半生、倾注了无数心血的土地。

那里有真诚,也有背叛;有光明坦途,也有潜伏的毒蛇。

“魏书记,”刘向东的声音恢复了惯有的、作为老领导的那种沉稳腔调,虽然略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坚定,如同金石坠地,“你说得对。”

他缓缓站起身,那身曾经象征权力的旧式中山装此刻笔挺依旧,却仿佛承载了更重的分量。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这八个字,他几乎是一字一顿从牙缝里挤出来,每一个字都蕴含着雷霆之威,像是要将外面那些污言秽语彻底碾碎,“没做过的事,天王老子也别想把脏水泼上来!”

“谁想拿我当枪使,挑拨离间,坏春奉县的工作大局?”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冽到极致的笑容,那笑容里没有半分温度,只有杀伐决断的狠厉,“哼!”

那一声极其短促、极其不屑的“哼”,仿佛是一道无声的宣战布告。

刘向东转身,步履沉稳地走向门口,没有再回头。

那背影挺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和令人心悸的压迫感。

他没有多余的话,但这无声的姿态已经说明了一切——他不退,他不但不退,还要让那些躲在阴影里的老鼠知道,踢到他这块埋藏深厚的磐石上,需要付出怎样的代价!

魏榕在他转身的瞬间,也站了起来,没有送客的客套话。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老县长那并不高大此刻却显得无比挺拔的背影消失在门后。

听着那扇厚重的木门被轻轻但有力地关上发出的“咔哒”轻响。

办公室里瞬间显得空阔而沉寂。

只剩下空气中尚未散尽的茶香和那股激荡后的凝重气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