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乐文小说!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眼前的世界猛地一阵剧烈的旋转。

赵珊冰冷的注视,阿强彻底灰败的姿态,还有周围那些沉默伫立、如同钢铁壁垒的黑色身影……

所有的影像都扭曲、变形、拉长,带着漩涡般的吸力,要将她拖入万劫不复的黑暗深渊。

她的身体晃了晃,失去了所有强撑的力气,膝盖一软。

如果不是手中还紧紧攥着那口沉甸甸的皮箱提手作为唯一的实物支点。

她几乎要当场瘫软下去。

她死死抓住提手,冰冷的金属质感透过汗水黏腻的掌心传来,是唯一能让她感觉自己还“存在”的东西。

她用力闭了一下眼睛,又猛地睁开。

眼睫被泪水瞬间浸湿,糊住了视线,但那绝望之色再也掩饰不住。

她张了张嘴,干裂的唇瓣上渗出血丝和尘土混合的污迹。

巨大的悲伤和更巨大的恐惧将她整个人撕裂、重组,再推向万劫不复。

她听到自己颤抖得不成调的声音,沙哑微弱如同风中残烛,每个字都像在刀尖上滚动:“我…我打开…”

那声“我打开”如同从被碾压碎裂的胸肺中挤出。

破碎得只剩下残存的气音。

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绝望认命。

空气凝结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口如同刑具、又如同魔盒的精致棕色牛皮箱上。

张小曼如同耗尽了所有生机的木偶,缓慢地、几乎是一帧一帧地蹲下身。

她刻意避开了所有人的视线,包括旁边赵珊那沉凝如山、带着锋利审视的目光。

皮箱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一小块相对平整的水泥地上——那里,刚才摩托车轮胎卷起的尘灰尚未彻底覆盖地面粗粝的纹理。

箱子冰冷的底壳碰触地面,发出轻微却刺耳的摩擦声。

她垂着头,散乱的长发完全垂落下来,遮蔽了脸颊。

只有剧烈起伏的肩线,和那不住颤抖的指尖,泄露着她内心翻涌的巨浪。

她的手指像是刚从冰水里捞出来,苍白、僵硬、不受控制地痉挛着。

她先是笨拙地用左手胡乱抹了一把眼睛,湿漉漉的冰凉感在脸上抹开,却分不清是冷汗还是泪。

然后,才用同样颤抖的右手,摸索着伸向皮箱正面那个小巧玲珑、闪着哑银色光泽的密码旋钮。

指尖碰触到金属旋钮的冰凉,冻得她猛一瑟缩。

指尖的麻木感扩散开来,仿佛那密码锁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一块烧红的烙铁。

整个世界的喧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瞬间抽离,寂静如同坟墓般罩下。

她能清晰听到自己心脏在肋骨腔内疯狂撞击的闷响,感受到汗水从鬓角渗出、蜿蜒滑落皮肤带来的痒感。

甚至能感受到背后赵珊那双眼睛投射过来的、如同实质般刺入骨髓的沉重压力。

她开始转动密码锁。

旋转时发出的细微“咔哒、咔哒”声,在绝对死寂的衬托下,被放大到惊心动魄的程度。

每一次微小的、象征着一轮数字变化的咔哒声,都像是冰屑摩擦过众人紧绷的神经线。

胡同里只剩下密码锁细微的机簧声响,以及张小曼那被压抑到极致、仿佛随时会断裂的、如同破风箱般的抽气声。

“快点!”赵珊的声音像一把冰锥,猝然从凝固的空气中穿刺而出,没有任何预兆,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力量,瞬间刺破了张小曼濒临崩溃的专注。

这简单的两个字,如同炸在耳边的惊雷!

张小曼浑身猛地一震,如同被电流击中!

她惊得差点失手将箱子推翻。

喉头瞬间涌上腥咸味,巨大的恐惧冲上头顶,让她眼前几乎一黑。

她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一股从未有过的绝望蛮力在那瞬间接管了她的手指!

再顾不得任何隐藏的羞耻和绝望的拖延。

那根早就僵硬、冰凉透骨的手指,以一种近乎狂暴的姿态猛地按向最后一个旋钮!

她的力道之大,指关节在旋钮边缘撞出了轻微的青紫印痕——

“咔嗒!”

一声极其清晰的、清脆得如同玉石破碎的解锁声响!

仿佛一个无形的封印被骤然解除!

皮箱搭扣处那枚小小的合金部件。

在死寂到窒息的空气中,极其清晰地、带着一种宣告结局般的清脆金属音,应声弹起!

这声音本身不大。

但在此刻的氛围下,其分量不啻于一颗微型炸弹在众人心脏上引爆!

所有绷紧的神经,都在这一声“咔嗒”巨响后被拉到了极限!

赵珊的眼神陡然锐利如鹰隼!

张小曼仿佛被那清脆的锁簧声反噬,猛地闭上了眼睛,如同等待着斩落的铡刀。

整个人僵在那里,只剩下细微的、濒死般的颤抖。

然而,锁开之后,箱盖依然严丝合缝。

死寂,更深的死寂。

张小曼的眼睛死死闭着,牙关紧咬,唇瓣被她自己咬得泛白,整个人像一尊被瞬间石化的雕塑。

那打开的搭扣如同一张嘲弄的、无声咆哮的嘴,但盖子,是她内心最后一道不堪一击的屏障。

赵珊没有丝毫犹豫。

在那令人窒息的短暂停滞里,她没有再催促,也没有伸手。

她只是上前,极其微小的一步。

这一步,鞋跟落地的轻响,仿佛踏碎了最后一层犹豫的薄冰。

她的眼神落在张小曼那只死死扣住箱盖边缘、指节掐得死白的左手小指上。

那紧绷的指节,暴露了她最后的抵抗是多么徒劳而微弱。

赵珊的目光如同冰冷的火焰,无声地炙烤着张小曼那只抗拒的手。

这沉默的压力比任何呵斥都可怕千倍。

终于——张小曼那只死死扣在箱盖边缘的手指,如同被抽去了筋骨般,带着一种抽搐般的颤抖,猛地一松!

五根手指同时失力,像被风吹落的枯枝,离开了箱盖边缘。

箱盖失去了一直以来那点微弱的反作用力,仿佛被无形的手牵引着,如同舞台幕布般,无声地向后、缓缓掀开。

被隔绝的光芒骤然洒入。

首先撞入所有人眼帘的,是那片能灼伤视网膜的、纯粹得耀眼的亮黄!

在箱内深色绒布内衬的衬托下,如同一轮凝固的小太阳!

一根根拇指粗细、两端压印着清晰花纹的足金金条。

排列得整整齐齐,层层叠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