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听了方元的话,笑容微敛,眉头微皱,回头和一妇人小声嘀咕着。
妇人抬头,也不是很确定地说道:“那个姑娘好像是叫小草,赵小草?”
梧桐村这边的人群瞬间炸锅了。
“怪不得前儿个小草要寻死呢,这是被亲娘卖到南边去了。”
“这可是亲闺女啊,那个赵江氏好狠的心哟!”
“为了银钱,不知根不知底就把闺女给卖了。”
还哄骗小草说是去镇上。
这会儿功夫,赵光耀也过来了,他对站在外围的赵麻子说道:“麻子,你跑一趟赵罗锅家,让赵罗锅出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
他才不想给他们擦屁股呐!
“好嘞,村长,俺这就去。”
赵麻子边说边往祠堂方向跑去。
梧桐村的祠堂距离村口方向并不远,赵麻子跑过去“邦邦邦”的敲门声,都能听得见。
“赵罗锅,在家吗?快开门。”
赵麻子敲了好几遍都没人应声。
他下意识地轻轻一推,门“嘎吱”一声,一推就开。
“出来个人。”赵麻子边喊边往里走。
可是,屋子里空荡荡的,没人回应。
甚至还有了回声。
赵麻子又跑向旁边的祠堂。
村口的两拨人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就看到赵麻子慌慌张张地跑了过来。
“村长,不好了。”
赵光耀直翻白眼。
什么“村长不好了”?
他好着呐!
能吃能睡,能干活赚钱,还能看热闹!
“别一惊一乍的,赶紧说,咋回事儿?”
“村长,祠堂空了,”赵麻子喘着粗气,“牌,牌位都给砸烂了!”
“什么?”赵光耀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再说一遍,祠堂咋滴啦?”
“祠堂空了。”
“不是,后面那一句。”
“牌位都被砸烂了。”
“这个瘪犊子,老子饶不了他们。”
“带上家伙什儿,走着。”赵光耀带头小跑着往祠堂去。
众人紧随其后。
祠堂大门敞开,屋内一片狼藉。
供奉祖宗的长方形案桌已经被砸得面目全非,上面的牌位全部碎落在地。
有的被丢弃在角落里,沾满了泥土,有的被扔到水盆里泡着水,有的甚至还被烧掉了半拉。
一看就是故意为之。
赵光耀气血上涌,脚步踉跄着后退数步。
“快,找人。”
找到人,先狠狠揍上一顿再说。
赵光耀一声令下,有进屋搜索的,有往后院查看的,甚至还有搜查茅房的。
“屋里没人。”
“后院没人。”
“茅房也没人。”
随着搜查之人的回禀,赵光耀脸色越来越阴沉。
能藏人的地方也就这么几处。
于杏花和几个年轻的小媳妇去了厨房。
伸手摸了摸冰冷的灶台,看了看空荡荡的灶坑,心中有数。
“村长,灶台是凉的,铁锅被带走了,估计昨儿个就跑了。”
再早一点,估计前儿个晚上就跑了。
毕竟,他们没事儿也不往祠堂这边来。
一看就是有预谋地逃跑啊!
赵光耀这口气儿没上来,翻了个白眼,直接晕厥了。
“诶,村长晕倒啦。”赵麻子不怕事大地吆喝着。
可是,那一脸压都压不住的兴奋又是闹哪样?
“老头子,老头子,”杨桂花上前扶住赵光耀,对男人们道,“来,搭把手。”
那个领头的男人也跟着众人进了屋子。
桌椅板凳皆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地上还散落着破布条和干粮渣子。
梧桐村的祠堂如何,跟他们无关。
他们家老爷要接的人在就行。
“人呢?”男人搜了一圈,没看到人,惊呼出声。
他家老爷这是遭了仙人跳了吗?
男人不干了,和妇人对视了一眼。
妇人“嗷”的一嗓子吊起来。
和赵江氏有的一拼!
“老天爷啊,你们梧桐村这是集体骗婚啊!”
“拿了我们家老爷的五十两彩礼钱,就这么跑路了?”
“圈套,都是圈套,怪不得要在村口拦截我们呢。”
“还弄了一堆破木头充当牌位,这是骗谁呢?”
“谁家好好的人家会住在祠堂里?”
“老天爷啊,这是欺负我们是外地人啊?”
“报官。”妇人唱作俱佳,声泪俱下。
也不知道在遗憾没接到人,还是在替她家老爷心疼那打水漂的五十两银钱?
男人一听,早没了笑脸,立马支持:“对,坚决报官。”
“报吧,快去报官吧。”杨大妹冷冷地说道。
“对,冤有头债有主,快去报官,顺便让他们赔偿砸坏祖宗牌位钱。”
“谁不报官,谁他娘的就是鳖孙子!”赵康这么大年纪的人,也气得要骂娘了。
赵罗锅这一家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就没干过多少人事!
接亲队伍也不啰嗦,唢呐不吹了,腰上的红布条也扯下来了,纷纷爬上马车,“得呗得呗”地跑远了。
妇人爬上马车之前,还不忘撂下狠话。
“你们这帮子刁民,就等着过官府的杀威棒吧!”
“我们等着呢,不怕你告,就怕你不告。”
“你们也别忘了去南关镇的石头村和南通村看看,他们家的两个婆娘娘家人住在那儿呢。”杨桂花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从方元手里夺过大喇叭,扯着嗓子喊道。
杨桂花喊完,别提多兴奋了。
这可是她第一次用大喇叭喊话呐。
就连自家老头子晕厥这件天大的事儿,都给忘到后脑勺去了。
哼哼着小曲儿,颠颠地往回跑。
……
接亲队伍狼狈地回到北元城,还真就要敲登闻鼓,状告梧桐村集体骗婚。
男人刚要伸手取下悬挂在墙上的鼓缒,就被人按住了手。
胡二一脸痞痞地说道:“我说爷儿们,这是没看到公告,还是不识字?”
“大人,”男人回头看到身着衙役服侍的胡二,立马点头哈腰起来,“我是外地来的,不知道公告呐。”
“那边呢,自个儿去看看。”
“好嘞,多谢大人提点。”
胡二交代完,并没有离开,而是跟着男人一起来到公告牌下。
男人小声念着:“但凡有冤屈之事,不必再敲登闻鼓,衙门旁边小窗口,有人专门登记受理。”
文字下面还画了一个大大的箭头,指示窗口所在方向。
男人暗自嘘了口气,有人管就好。